崔无方咽下烧饼,指指天空:“司掌凡间气象的仙人是我首席大弟子,气象随她心意变化,前些年下凡渡劫了,看样子过得挺波澜壮阔,一会晴一会雨的,现在阴天呢。”
风淼抬头一看:“不是阴天。”
崔无方继续啃烧饼:“那是啥?”
风淼嘤地一声:“是下雨…雨落我眼里了,嘤!”
大雨来得很急,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四处找地方避雨。
崔无方咽下最后一口烧饼,一手提起衣衫鹤氅,一手招呼二人,毫无形象地撒丫子往一旁的茶楼里奔去。
楼里全是躲雨的行人,喧喧嚷嚷,吵得人脑瓜子疼。
一众人中挤着一个官服青年,知县打扮,模样俊秀,身边跟着几个带刀的衙役,百姓却不怕他们,甚至还有上前攀谈的。
青年强笑着搭话,脸色带着些苍白,似乎不是很适应这么多人的环境。
正在这时,一道惊雷炸响。
青年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
“县令!”
几个衙役手忙脚乱开始掐人中的掐人中,喊人的喊人。
百姓们也慌了:“詹青天!您…”
一个幕僚模样的青年扶额,扶起倒在地上的詹县令:“诸位稍微散散,詹兄被雷吓晕了,透透气一会就能醒,给诸位添麻烦了…”
崔无方有些好奇,挤过去道:“贫道懂些医术,都让让,让贫道看看。”
众人散开,她蹲下身查看詹知县的情况。
不等她查看完,詹县令就悠悠转醒,倔强道。
“扶我起来…回…回县衙…吃过早膳,还有事务…”
话未说完,又一道惊雷炸响。
詹知县嗷的一声,一口气没喘上来,又一次要晕倒。
崔无方眼疾手快,揪住他衣服,把他提溜起来。
一衙役扶住晕倒的詹县令,一面道谢一面和其他几个人扛着他,冒着雨往外走。
“多谢道长相助…多谢道长…改日来县衙做客啊,您帮了詹郎君,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主簿一定扫榻相迎…”
虽然在这县城里,詹知县的胆小是出了名的,但当着治下百姓吓晕,还是太丢脸了,再不回县衙,也不知道他还能把脸丢到四海八荒的哪个角落去。
县衙众人走后,百姓又开始闲谈打发时间。
“詹县令这胆子…哎…能断这么多案,把咱这黔首都供得吃上饭,真不容易啊。”
茶楼里的小二也如此道:“是啊,我们茶楼的酒菜,上次免费送去给他答谢,他还死活不肯收,旁的官宦都恨不得榨干我们的血肉。”
风淼听着,越发对这詹县令好奇了。
听起来,这县令把治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很有能耐,可怎么如此胆小。
这么胆小一个人,他是怎样做到断案无数的?
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
那几个百姓很敬仰詹县令,并且也很是亲近他,见崔无方风淼等三个外来人不知情,便十分热心的介绍詹县令的情况。
别说,这詹县令还挺有来头,是新朝建立后第一次科举的状元,才华横溢,还是出身于没落的寒门,父母皆亡,唯一的妹妹也失踪了。
因着实在太胆小,每次见到马背上打天下的开国君主,都被皇威所震慑吓晕,因此被认为不堪大用,没有做翰林学士,反而被贬到京城外一处匪祸横行的小县当县令。
而他没有自怨自艾,怨恨皇帝,反而撑着动辄吓晕的身体断案做事,不过三四年,已经把县里治理的井井有条,匪祸去了大半,因此百姓都很喜欢他…
…即使他一天能吓晕七八次。
崔无方一众人听完简直叹为观止,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人都有。
这詹县令,便是奇人一个,值得拜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