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并刚推开门,看到云氏和唐雪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个姑母定又是隐瞒了实情。
他深觉愧疚,移步云氏面前,便深鞠了一躬。
“还请云婶子见谅,是小侄做事不周全,因自身原因,心中生卑,这才未将实情告知!”
“今日这一趟,就当小侄请几位游玩而来,小侄也会备下厚礼,以表诚心歉意!”
胡并一直平视着云氏,连多看唐雪一眼也无。
胡媒婆见侄儿如此,心中惭愧疼惜。
“他婶子,此事与并哥儿无关,都是我老糊涂,想着把他身高这事儿瞒下来的,他婶子……”
云氏十指紧攥,她能看得出来,这胡并是个好的,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可自家女儿心高气傲,让她跟这种质若薄柳,型似侏儒的人相看,这不就是相当于要了她的命吗?
果然,等她看向唐雪时,唐雪早已红透了眼眶。
“胡媒婆,我知道你们是一家人,你心系你侄儿婚姻没错,可雪姐儿也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敢如此侮辱她,侮辱我唐家!”
云氏也是气极,说起话来就失了分寸。
胡并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胡媒婆也是心疼不已。
“云氏,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侮辱?感情你平日的温良都是装模作样不成?”
“我们家并哥儿是矮瘦了些,可他读的了圣贤书,挣得起大家底儿,你们家雪姐儿呢?除了一副勉强过眼的皮囊,她还有什么?”
“不过一个重疾缠身的病秧子,她倒贴我们还得想想呢!”
这话一出,彻底刺痛了唐雪。
想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名声,芋儿沟哪个适婚的青壮哥儿不对她高看两眼,胡媒婆竟如此诋毁她。
她越想越气,对云氏的恨意也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娘,这就是你为女儿千挑万选的好姻缘吗?娘,今日若你说一声,女儿就嫁,绝不忤逆!”
胡媒婆先前也是争一时嘴快,听到唐雪这么说,她就又动了心思。
“他婶子,我说话不中听,你再好好想想,并哥儿是矮了些,可他勤快能干,又会疼人啊!雪姐儿是个十指不敢沾阳春水的,可不就得要并哥儿这样的男人疼着嘛!”
“你是过来人,该知道,女子嫁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况且并哥儿会做生意,家底儿也厚实,届时雪姐儿嫁过来,日日给她拿参片养着,也是能的。”
听到这,云氏不由得心软了,唐雪的病情她知道,若真能常吃上参片调养……
唐雪看到云氏的反应,心中寒意骤增。
眨眼间,她就软着身子摊倒在地。
云氏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吓的腿都软了。
崔桦在一旁看着,唐雪上一次犯病,好像还是原主和唐筠成亲那日。
拜完堂,本该由唐筠把她背进新房的,但当时唐雪突然晕厥,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原主就只能被两个喜婆拖拽了进去的。
想着,崔桦就想出门去请郎中,没想到胡并先她一步,竟已经跑了出去。
本想去看看唐雪,可靠近后发现,她脸色红润,看着呼吸也挺平稳,崔桦就干脆坐着不动弹了。
她哪里晓得,这一幕落在胡媒婆眼里,竟又加深了对她的恐惧。
悍妇就是悍妇,小姑子都快死了,竟都还能一脸平静的喝茶。
胡并动作很快,崔桦两口茶下肚,他就带着一个女医回来了。
那女医一身粗布衣裳,巴掌小脸,相比起一旁气喘吁吁的胡并,她却是一片清泠淡然的模样。
查看过唐雪情况后,她既没把脉也没问诊,只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倒了一粒丸药,化在茶碗里就给唐雪灌了进去。
“唐姑娘这是气急攻心,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醒!不过大家可放心,暂时不会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