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令他的龙颜受损。
最终,先帝将南蛮女人赶出大湘,将四皇子养在行宫。
大约过了五年,南蛮女人想要将四皇子带走,先帝没有应允。南蛮女人以死相逼,贵妃前去探望,她没有心软,便赐死了南蛮女人。
回宫后,先帝得知贵妃替他保下自己的颜面,甚至还感谢贵妃,丝毫没有对南蛮女子的死感到后悔。
大概七岁时,他溜进了皇城,在墙头上撞见他的三位哥哥一起骑马打猎,学习射箭。
沉慕川也很想像他们这样快乐地长大,但贵妃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给他说:“你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不配拥有这种待遇”。
三位哥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大概是因为冥冥之中血脉相连。
猎场春闱时,他溜进了皇家猎场,距离行宫比较近,他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他刚至几位哥哥身后,沉彦许便转头盯着他,盯了许久,沉晚锦也转头看向他,沉晚吟射中了靶心,意识到身后一人,他也转过头来。
先是沉晚锦对他绽开了笑颜:“要来和我们一起射箭吗?”
沉慕川摇摇头,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清楚。
沉彦许戏谑般看着他:“又是那里来的小毛孩?”
他眉头紧锁:“我不是小毛孩!”
“好好,我说错了,”沉彦许向他伸出了手,“跟我们一起玩吗?”
沉慕川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是皇嫡长子,是他的大哥,年龄大了他七八岁不止。
沉彦许向来喜欢欺负自己的弟弟,沉慕川“啪”一声,拍痛了沉彦许的手,对沉彦许表示不满。
沉慕川快速逃离了现场,从此他再未见过那三人。
他憎恨当时狠心抛弃母亲的皇帝,也恨像贵妃那样,养在皇宫中明争暗斗的女人,更恨他的哥哥们生活得比他好,而他从未得到过一丝温暖。
他没有家人,没有身份,什么都不是,行宫里的宫女太监阿嬷常常欺负他,克扣他的饭食。
先帝没有给他请师傅教他学习四书五经,直到十四岁,他才慢慢开窍。
他不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知道无论哪一位哥哥登基,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他只是多余的人。
既如此,那就逃走吧。
逃出行宫后,他一路跌跌撞撞,在不知名的城镇乞讨,因偷了客栈厨房里的饭菜而被轰出来,也曾为米铺打过杂,来换取一点点钱财。
一路走,一路想方设法获取生存的资源,直到走出了大湘境地,回过头,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并不属于大湘。
他暗自嘲笑自己过去的十八年像活在梦里,从此刻开始,他不叫沉慕川,他要和大湘皇族脱离一切关系。
后来,北河川初涉江湖,学了些小本事,功力不算强,只是热爱经商,他的商业网遍布大湘之外的任意地方,直到……他终于攒够了一大笔资金。
他从北海暗道发现了月落星沉,随后认识了温书临,彼时的温书临还是月落星沉的新首领。
他用了苦肉计,温书临心软,便将他收进月落星沉。
事实上,温书临也只是看中了他的经商才能,毕竟那时的月落星沉能接的单子越来越少,钱财难以维持整个组织的开销,因此,温书临和他做了约定。
他帮忙经商,温书临教他武功,连藏书阁的钥匙也送给他,供他随时使用。
日复一日,北河川终于强大了起来,连同他的内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将自己的野心埋藏,假装天真无邪的模样,甚至骗过了前来寻找温书临的洛桃。
取得洛桃的信任后,他使了小手段,诓骗洛桃服用西域运来的奇毒,威胁温书临,让温书临交出首领的位置。
至此,温书临为了洛桃的安危,不得不将首领让给他。
说到这里,梁双似乎明白陆娇穿越成了洛桃并不是无缘由的,似乎是因为真正的洛桃已经死了,所以陆娇才能穿越过来。
梁双看向北河川:“所以,后来,你并未给洛桃解毒。”
北河川漫不经心地笑笑,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太过聪明,他还没说,梁双自己就发现了。
“因为,那毒,无药可解。”北河川的瞳孔无神,他懒洋洋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望向天花板。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谁让洛桃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我讨厌她,她让我想起了生我的父亲,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恶心。”
梁双不仅觉得他心肠歹毒,更加觉得他无可救药。
但其实,她的内心闪过一丝心疼,毕竟,北河川变成这样,皇族、甚至大湘百姓,无一不是真正的凶手。
如果没有流言蜚语,如果不是皇家将颜面看得重要,如果不是先帝朝三暮四,那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她终于明白,沉彦许说的父债子偿是什么意思了。
梁双缓缓开口:“他们并不讨厌你,沉彦许,他想找到你,用我来作为棋子。”
“什么?”北河川不仅感到意外,他还觉得有些不可信,“大湘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同样,我也不会相信你。”
梁双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发现他对过往的不堪回忆执念太深。
“那,不要复仇,好好过未来的日子,不好吗?”
梁双说到这里,似乎将北河川激怒了,他凶狠地看向她,一手掐住梁双的脖颈,用尽了力气。
她也不甘示弱,便也掐住他的脖颈,但她使不上力气。
“少管闲事!”北河川放开她:“你这是作甚?”
梁双也放开了他:“这叫做以牙还牙,你不是喜欢这种方式吗?那好,我拯救不了你,你就自己自生自灭吧。”
“不关你事。”他说完,怒不可遏地离开了望江阁。
梁双看了看黑暗的周围,洞穴里只有她一人,她觉得周围安静得异常可怕,她快速向前跑去。
“你等等我,我会迷路的。”
她的回声飘荡在洞穴中,北河川连连听到了她说话的回声,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周围是一片漆黑,他想点起墙壁上的烛火,却突然感到身前有一股温热与他撞了满怀。
梁双缓缓低头,只见他腰间上有一枚青黑色的绣花荷包,中间有一刻深紫色的水晶,微微发亮,上面的纹样很是独特。
她下意识拿起荷包,北河川用内力将周围的烛火点亮。
他只见女孩好奇地打量他的荷包,他不禁眉头一皱:“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她母亲是南蛮人,上面的花纹应该是南蛮的式样,呈现一个不规则的环形。
“啊,怪不得呢,这花纹真好看!”
“你喜欢?”他问。
梁双眨眨眼,又点了点头。
“送你了。”
?!
“喂?你母亲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吧?”
他默然不语,小跟屁虫在他身后晃悠,他有些不习惯,便停下脚步让她走在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