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且慢慌乱,我们先稳住父亲,莫让他过早忧心。”常念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决绝,“时机尚存,我需即刻赴白府一行,探明虚实。”

言罢,她毅然推开门扉,霎时间,狂风裹挟着暴雨如猛兽般扑面而来,天地间仿佛被厚重的灰幕遮蔽,一片混沌。

在后巷的幽深处,一只灰隼振翅高飞,其影迅疾,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穿梭于密集的雨帘之中,最终隐没于天际。

而此刻,在罩房之内,温衍轻解箬笠,缓缓落座,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半明半暗,透着几分神秘。他低首凝视着掌中那份密笺,其上字迹娟秀,虽细小却力透纸背,寥寥数行,已将皇城与洛州四县的风云变幻尽数囊括。

唇边勾勒出一抹淡然的讥讽,他的预测再次应验:“果然,世事如棋局局新,这背后的波涛汹涌,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那三万石深藏不露的粮食,宛如沉睡的巨龙,潜藏着滋养一支雄师的力量,静待时机,一朝苏醒,足以撼动山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等古训在温衍心中盘桓,化作一抹冷笑,挂在他那淡漠的唇边。他深知,朝堂之上,风波愈烈,浑水摸鱼之机便愈发难得。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谁将成为棋子,谁又将陨落,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他将那封密笺轻轻置于油灯之上,火焰舔舐着纸边,瞬间化为灰烬,正如他对世间万物的态度——除了那双璀璨如秋水,能在他心湖激起涟漪的眼眸外,其余众生,皆如蝼蚁,渺小且模糊,他们的生死荣辱,难以触动他分毫。

正当思绪游离之际,一阵细微的车马声自角门处悄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温衍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身形轻盈地靠近门扉,透过狭窄的缝隙,向庭院深处望去。

雨声如织,喧嚣中带着几分不羁,穿透了夜的寂静,间或夹杂着马匹那悠长而略带焦躁的嘶鸣,仿佛是远方传来的不安讯息。随后,车轮轱辘,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渐行渐远,直至消散在茫茫雨幕之中。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许久,那抹熟悉的身影——常念,却未曾如约归来。

温衍原本眼中那抹轻松与悠闲,如同被细雨轻拂的薄雾,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渐渐汇聚成深邃的幽暗,在他眼底缓缓铺陈开来。他随意地倚靠在斑驳的门扉旁,姿态看似慵懒,实则内心已泛起层层涟漪,莫名的不悦如同这雨夜一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如此深夜,他究竟是去了何方?”

常念踏着夜色,心怀忐忑,踏上了前往白府的路途,此行目的明确,谒见那位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右相大人,白子墨的祖父。

雨丝如织,为这趟求援之旅平添了几分肃穆夜幕似乎也比往常更早地降临,将整个世界温柔地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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