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新世纪2123年。

如果让蓬莱联合城的老师出一道关于历史的填空题，应该会是这样：“旧世纪”与“新世纪”是以____事件为区分的？

而所有人的答案无一例外，都会是四个字：“ai危机”

虽然“ai危机”中有大量的事件和隐情，但没有人会反驳，是ai毁灭了旧世纪繁荣的人类社会。

所以消灭ai一直是官方和民间共同的认知。

太多因ai导致的家庭毁灭，是如今这么多难民的主要原因。

亦或者说，整个人类社会都是难民，都是从ai危机中逃离出来的丧家之犬。

所以不难想象，当一个打扮的像个ai的蓬莱人，出现在从内陆地区逃离的，经历过ai灭门之痛的难民面前时，会发生什么。

“该死！”海德尔一脚踢开了挡路的旧罐子，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蓬莱人的记性就这么差吗？学校教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左宋没有跟着他一起骂，毕竟他也是海德尔嘴里的“蓬莱人”。

这个称呼是专门指在蓬莱联合城出生的年轻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热衷于旧世纪的文化，喜欢从各种老电影和书籍里探索旧世纪的故事，模仿旧世纪着装、行为乃至语言。还有一小部分人不屑于旧世纪的种种，认为其是老派的象征，是落后消亡的代表。

当然，两者也有共同点，就是都不了解旧世纪的痛苦，不能体会ai危机四个字的重量。

不过联合城的历史教育一直是最重要的一环，再加上父母长辈经历过，口口相传过关于旧世纪的覆灭经过，所以年轻人们也多少能感同身受，对于ai的看法也基本是负面和厌恶的。

因此这时候出现一个在外表上模仿ai的家伙，确实令人感到非常疑惑和不快。

但左宋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出现在这里，一个偏僻的外海工厂区，一个只有难民和工人的地方。

据他所知，这种崇尚ai的小众团体，基本都在内环里。蜗居在自己小小的家中，只能通过虚拟网络捏合的圈子来展现一点可怜存在感，他们不会融入其他人，也瞧不起其他人，所以是什么让这家伙不辞辛苦的跑到边缘地带呢？

海德尔此时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把左宋也算在了其中，于是拍拍他的后背“兄弟，我说的不是你，别在意。”

“放心，我能理解。”左宋微微摇头，继续用眼前的可视化屏幕看着巷子里被杂物遮挡住的暗处。

“那就好。”海德尔也没有心情继续絮叨，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好像想起了某些不堪的回忆。

“嗡”

“探鸟”不愧于它的名字，稳定且飞快的绕过各种遮挡和障碍，小型的夜视仪36度环绕式扫描着周遭的环境，同时内置的痕迹搜寻系统也在不断运作。不过这场大雨来的不是时候，系统对于脚印及血液的扫描进行的很不顺利。

左宋和海德尔两个人一路跟着“探鸟”走到巷子中部，还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路所见，只有黑暗，黑暗就是这条巷子的主旋律，周围的楼门紧闭，明明有窗户，却没有丝毫灯光。只有淡淡的月光从斜上方打在楼房的一侧，伴随着二人走过，紧跟着两道浅浅的影子划过。

雨水击打在各种瓶瓶罐罐上，发出不同音阶的声响，时不时还伴随着杂物被推开的沉重声响，像是一首诡异的交响进行曲，在警告着外来者小心暗处潜藏的凶险。

海德尔打了个喷嚏，觉得四周的寒冷已经从身躯蔓延到了心脏。

“等一下。”他停下脚步，牙齿磨着嘴唇，松了松满是汗水的手心，“警犬”被他挪到了机械手上。

“这样可不行，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已经上楼或者逃离了。而且这大雨把一切证据都毁了，继续下去只是无用功，还是叫支援吧。”海德尔打起了退堂鼓，之前燃起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浇灭。

“那就叫支援吧。”左宋同意了他的想法，可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仍然在通过“探鸟”四处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他能够理解海德尔的想法，但他却不认同这种做事方法。

任何案件都有黄金破案时间，尤其是凶案，既然碰到了，那就不能拖延。

否则只会让案情越来越复杂，甚至造成更大的伤亡。

尤其是新世纪的破案手段已经与旧世纪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只要看见凶手的身型，都可以采集到大量有效信息，让其无法隐藏身份。

就在左宋认真排查时，忽然“探鸟”停了下来，发出了提示音。

“滴滴，支援已经呼叫，请各位警员封锁现场，原地等待！”听着侦测机里的声音，海德尔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后他发现左宋已经蹲到了墙边的角落里。

“怎么了？”他走过去，低下头顺着左宋的目光看去，“探鸟”在可视化屏幕中给出了答案。

“新鲜的血迹和肉体碎屑，该死的，真的还在这里。”

海德尔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沾染血迹的是一个晾晒鱼类的粗制架子，被放在屋檐下，看起来黑黝黝的，非常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