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公主与苻将军是何关系?”
向桉挑挑眉,看着他,不答。
齐远深哀叹一口气,沉闷的情绪中,他眼前再一次浮现当年事。
年三十的冬夜,是京城一年中难得一次宵禁推迟的一夜,街上灯火通明,京中百姓提灯笼漫步闲逛于巷头街尾。
大雪棉絮般打着旋落,却离奇的不冷,百姓们一边疑惑今年冬天的不寻常,一面感叹今年是暖年。
街尾,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这一场温馨和融,黑色大马上黑色铠甲的小兵满面疲惫,眼底下青黑一片,眼里布满红血丝,身背一截竹筒,里头插着一面鲜红旗子,跨下黑马喘气如擂鼓,显然是长途跋涉急需歇息,小兵却不敢停歇。
街上百姓拥挤,眼看人和马就要碰面,小兵却不勒令减速抑或停下,反而马鞭狂抽一下马臀,人骑在马上大喊:“让开!都让开!!”
一阵人仰马翻闹腾中,逼着街上百姓不得不让开一条路,小兵就这么一路疯狂疾驰到宫门口,扑通从马上倒下。
他的双腿双手已经累到没力气了,咬牙取下背后不敢离身的竹筒,高呼:“八百里急报!八百里急报!!”
侍卫闻言不敢多耽误,从城墙上急忙放下竹篮将竹筒收上来,然后一路送到值夜大臣手中,由大臣送到皇帝手中。
半柱香后,皇宫大门大开,一溜侍卫骑马出宫直奔京中大臣府中,又半柱香后,大臣们身穿官服挑灯连夜进宫。
——边关忽降大雪,军中一夜冻死数万人,半月前领兵南下与苻老将军正面对上,死伤三万人,冻死一万人,营中现在缺粮缺衣缺人!
“陛下,眼看临近年关,需要备年节,开春后又要拨银子春播,现下户部只可支出五十万两白银。”
“五十万两太少了,不能再多点?一夜大雪已然冻死那么多人,你莫非还想多死点人?”齐程没一点好脾气道。
“再多一点?”户部尚书闻言当即冷笑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眼看年关要过,去年赋税尚未收齐,等开年休沐结束,第一要事便是要派人去地方收,怎么?到时你去收来,你去点银?”
齐程嗤之以鼻:“哼,那我可管不了你,边关大雪,焱国那边更甚。他们挨饿受冻了,回去是死,打咱们还有一线生机。你就瞧瞧,为了一口吃的,他们是后退还是进攻。现在舍不得,等他们打进来,你再舍得,那可就来不及了。”
“我舍得就够了?为了打一场战,我们便不顾及接下来的日子了?大家一起饿死?若我一人舍得能换来边关安定,我定双手奉上。如何?”户部尚书字字珠玑,讽得齐程无言。
赢得口头上的片刻获胜,户部尚书又道:“边关重要,城里百姓同样重要,攘外必先内安,此乃是重中之重。哦,忘了,你家乃是武将起家,你怎懂道理,满脑子只知打仗。可惜是个胆小鬼,不敢上边关助苻老将军一臂之力,只敢在这朝堂指手画脚。”
齐程幼时喜爱武棍弄棒,曾被他爹压着上了私塾,先生上课他睡觉,先生打他他反求先生打重点,先生让他背书他回家倒头就睡。
如此读了没半个月,字没认识几个,书被他用来擦了屁股还嫌纸硬,气得先生半分尊严不给他留,直接将他赶出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