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大家都是小种的部落,族内口不过数千,能战之丁多者千余人,少者四五百,而今聚起三千人,都是抽调了族内大半的丁口……若是在太原碰上一二场硬仗,儿郎折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面目返回陇右,和留守的父老相见。”
“有什么办法呢?”天狗部的渠帅一脸落寞,叹息了一声道:“蜀军势大,我们势小,且此次出征的蜀军八千余人,孟达所部三千人死死的盯着我们,我们要是有一二异动,不要说我们会丧命于此,就是我们留守于陇右的父老,也会跟着被天水太守彭羕剪除夷灭。”
“天狗渠帅说的是正理。”木鹿部渠帅抚了抚胡须,他语重心长的劝道:“大家不可过多的忧思,可以往好处想么,比起前年、去年、还有今年被蜀军覆灭的部族来说,我们算是幸运了,至少我们的部族还在,我们也还好好的活着……不似烧当、先零一样,族内高于车轮的男子被杀,妇孺充作官奴婢,种名被消除,再无声息。”
“什么好好的活着,不过是苟活罢了。”白虎部渠帅一张国字脸没好气的驳了一句,他愤恨道:“依我看,此行太原从征是死,反抗也是死,倒不如就此反了!”
白虎部渠帅这句话一出,帐内一众渠帅多有色变者,原本言语交锋,声浪不息的大帐内瞬息安静了下来,像是一枚微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半晌后,木鹿部的渠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告诫白虎部渠帅道:“白虎渠帅莫要说气话么……若是按照你的意思今日反了,我看我们这些人到时候就会挤在一个坑洞里,相会于九泉之下,八成还会是我们自己挖坑,把我们自己埋了。”
“木鹿渠帅,你何其怯也。”白虎渠帅批判道:“我们趁着夜色发难,说不定会有一二机会。”
“一二机会。”木鹿渠帅讥笑了一声,他难得的露出嘲讽的表情,失去了年长者沉稳平缓的心态:“孟达在蜀将中算是稍稍弱些的,就不是我们能搞定的,更不用说还有甘宁、张任……”
说道甘宁和张任时,木鹿的手轻微的颤栗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帐内的许多渠帅,都不自禁的缩了缩脑袋,无他,甘宁和张任带给他们的压迫实在太强大了。
自今年初,甘宁和张任二人,一步一骑,携手将陇右不承顺大司马的羌胡部落杀了个干净,多少部落就因为一二小小的问题,就落得了夷灭的下场。
而在甘宁和张任对陇右进行大清洗的过程中,在场的一众羌胡渠帅都是见证者,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是天下无双的斗将,什么是一骑当千的猛锐。
“甘宁,不,神威地将军,他麾下部曲,只需三百人,就能将我们三千人屠个干净,至于张任,大差不差,也只三百骑,我们就准备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张任砍下来。”木鹿部渠帅神色无奈,语气更是无奈的道了一句。
言罢,木鹿部渠帅不再多言,而白虎部渠帅也没有再进行反驳,或是多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木鹿部的渠帅说的是对的,是不容反驳的,就算口舌上他压过木鹿部渠帅,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驳斥。
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白虎部渠帅颓然的缩了缩身子,和一众羌胡渠帅仿佛守灵般静默在中军大帐内。
第二日。
木鹿部的渠帅,单独出现在了监视他们的蜀将孟达营帐内,在孟达的面前,木鹿部渠帅没有和寻常时一样,一边抚着山羊须,一边细细言语,而是微微弯着身躯,向孟达毕恭毕敬的言道:“将军,渠帅之中,白虎部渠帅似是有一二不平之意,不过白虎部渠帅是个识时务的人,还不至于做出反叛的事情来,小人建议可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在仔细盘问一二后,孟达挥手:“退下吧。”接着木鹿部渠帅退了下去。
不多时,孟达的营帐内迎来了另一名渠帅,白虎部渠帅,一改昨夜对蜀军的义愤填膺,此刻的他,腆着一张脸,露出谄媚的笑道:“将军,昨夜小人一番试探,可知众人没有反意。”
“无事就好,当然有事就更好。”孟达轻飘飘的道了一句,让白虎部渠帅脸色怔了一怔,而后白虎部渠帅面上的谄媚之意更盛,一个劲的对着孟达献媚。
休息了一夜后,征讨太原的蜀军再度踏上了征程,而羌胡所部三千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逢山修路,遇水搭桥,做起了辛苦活。
……
在袁绍因为小儿病危,抑或是河北久经大战,需要休养生息,是故建安四年袁军没有南下的情况下,曹操把握时机,一来再次荡定了徐州,驱逐了杀害车胄、夺取徐州的刘备,二来趁着大胜之威,兵向琅邪、东海等郡。
此行曹操的目的是收服泰山诸将,臧霸、孙观、尹礼等人,泰山诸将说来都不是什么良人,前面和吕布联合,在曹操攻打下邳的时候,臧霸、孙观等人还带兵有意救援吕布,和曹操不对付。
可曹操秉着不念旧恶的想法,还是有心给予臧霸、孙观一个机会,而臧霸、孙观在听闻曹操亲自统兵前来的情况下,也是干脆的放弃了对抗的想法,一起往曹操的营中行去,欲归顺曹操,或者说体面一点,是归顺曹操所代表的的大汉朝廷。
曹操见臧霸、孙观等人前来归顺,闻之大喜,他厚待臧霸等人,并割青、徐二州委任于臧霸,又分琅邪、东海、北海设城阳、利城、昌虑三郡,以臧霸为琅邪相,吴敦为利城太守、尹礼为东莞太守、孙观为北海相、孙观之兄孙康为城阳太守,假借天子的名义,将一个个往日里横行地方的贼寇,改头换面成了汉家的臣子。
在离开东海郡时,曹操握着臧霸的手嘱咐道:“东方之事,一以委卿。”曹操道出了厚待臧霸、孙观的本意,他对这伙泰山贼寄予了厚望,希望泰山贼能帮他应对青州的袁谭,使他可以专心去应付袁绍。
“司空放心,但教霸在,必不使袁军有一兵一卒为明公之患。”臧霸放出豪言,作为泰山地面的地头蛇,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能将袁谭抵御住。
“如此,吾就放心了。”曹操挥手自兹去,踏上了返回许都的脚程。
在返回许都的路上,曹操从许都的心腹递来的书信中得知了一件秘事,闻之大惊的他,脱离了大军,只在许褚、典韦领着十余名亲卫的护庇下,急速向着许都而去,以求早日抵达许都。
‘董承!’曹操目光炯炯,杀气内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