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八月。
晴空万里,微风拂面,依依的垂柳掩映下,长安的灞桥上出现了送别的景象,而相送之人,为甘宁、张任、贾诩等文武。
这一行,甘宁、张任、贾诩将往河东一行,兵发太原,为刘璋争一争太原郡这一处要地。
“卿等此去,当上下和睦,有所建功,吾于长安备着庆功宴待尔等归来。”刘璋惯例的祝福了一声。
甘宁作为主将,他出首道:“此行太原,宁必当有所建树,不失明公之望。”
言讫,甘宁、张任等人同刘璋对饮了一杯,自是翻身上马,向东而去。
刘璋驻足原地,直到甘宁、张任的身影化作天际边的小黑点,他方才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打马返回了长安。
甘宁、张任、贾诩三人一路向东,自蒲坂津渡过大河,踏上了河东的土地。
蒲坂都督沈弥,收到消息的他,早早的搭建好了营寨,甘宁、张任的八千部曲,外加三千从陇右抽调的羌胡,施施然的就入住了营中。
入夜,羌胡所在的营寨。
一众羌胡渠帅,约有十来人在这月明星稀的深夜未曾入睡,众人聚在中军大帐内,一个两个神情都不太好,多有叹息之声发出。
作为居住在陇右的羌胡,前些年他们的日子很是萧洒,盖因朝纲不振、汉家衰颓,可如今,大司马刘璋腾空而起,有振兴汉家的迹象,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就如当今从征一事,以往官府担心激反他们,连征缴赋税都不敢收缴,而今大司马刘璋入主陇右,先是杀的相助韩遂、宋建的羌胡部落血流成河,数家万余口的大种羌胡部落就此从陇右消声灭迹。
而后大司马又向着他们这伙羌胡征缴赋税,且税卒催逼甚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今岁年初,陇右不少羌胡部落就反叛了起来。
可是,而今的蜀军,非是以往的汉军所能比,以往由于宦官乱政、上行下效,汉军将校多有庸懦之人,也就是所谓高第良将怯如鸡,将校只顾喝兵血,吃空额,对上他们羌胡,连战上三个回合的韧性都没有。
但如今的蜀军,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且蜀军中有不少巴郡的板楯蛮、南中的青羌这些闻战则喜、悍不畏死的骁锐精卒。
加上蜀军的将领,甘宁、张任、张绣等大将一个两个都是锐不可当、猛不可敌。于是乎,今岁谋逆的羌胡部落,到如今都是在陇右除了名。
至于此刻中军帐内的羌胡渠帅,他们作为小种羌胡部落的头目,部族内不过数千口,能战之士不过千人,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掺和到今岁羌胡齐举叛旗的造逆中。
也是帐内的羌胡渠帅识于时务,见识过蜀军的战力,对自家部落和蜀军之间的战力差距有清晰的认知,所以乖乖的缴纳了赋税给官府,做出了一副温顺如狗的模样,只求从蜀军对陇右羌胡的大清洗中得脱。
然而,令一众小种羌胡渠帅未曾想到的是,他们已经如此乖顺,但那位大司马依旧是不依不饶,发出号令,要他们出人出马,从征并州的太原郡。
缴纳了赋税,现下又要让征调他们出战,羌胡渠帅自是有心中不服气者,可前来征调他们的是伏波将军马超,羌人中的神威天将军。
在神威天将军马超临境的威压下,一众羌胡渠帅出兵的出兵,掏钱的掏钱,聚齐了官府明文征调的三千人,跟随着蜀军大众,一路东行,来到了蒲坂。
“哎。”帐内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这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还有一股子不甘:“征调赋税也就罢了,还要我们从征太原,从陇右跑到并州,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有人出声,就有人打量出声的人,在昏黄的灯火下,黑狼部的渠帅瞧的真切,发出方才那道不甘之声的,乃是白虎部的渠帅,一个健硕的大汉。
黑狼部的渠帅默然不语,没有去应上一句,虽是和白虎部的渠帅一样,他心中固然也有不平之意,对眼下官府的强逼有一二忤逆之心。
但黑狼部渠帅知道,发牢骚,生怨气,总归是于事无补,对时局,对部落没有任何的帮助,一动不如一静,省点力气来的好些。
可黑狼部渠帅不接声,天狗部的渠帅却是应了一句,他也是满腹牢骚,对从征太原一事心有不满:“钱要出,人也要出,倒不如索性把我们的皮给扒了,吃干抹尽我们的血肉,再把我们的骨头炖一锅鲜汤来的干脆……而今慢刀子割肉,割的也忒不爽利了。”
白虎部和天狗部的渠帅你一言我一语,帐内一众羌胡渠帅多有出言怨愤者。
“好了,好了。”木鹿部的渠帅,一位长着山羊胡子,年岁稍稍大些,在一众羌胡渠帅隐隐当个头目的他开口了:“大家就少说两句,省一省力气,而今木已成舟,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就安心为官府征战,不要有过多的妄想,想多了也不过是徒然而已。”
一众羌胡渠帅闻言,稍稍安静了些,只是有人还是不服气,白虎部的渠帅言道:“今次我们出人,为官府征战,所得的是什么?不过是官府给的一二粮草,外加战死的儿郎有些许钱帛抚恤,何如在陇右安居来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