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已经走到他面前,俯低身子,仰头看着他,有些疑惑:“皇兄很希望远舟的身体快点好?”
阜怀尧身形微僵,不过没被对方看出端倪,旋即才淡淡道:“难道你不想好了不成?”
阜远舟微微笑开,抱住他的腰,用带着撒娇的语气说:“能被皇兄这么关心,远舟一辈子不好也没关系。”
“……乱说什么。”阜怀尧顿了一下,才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脑袋,“你是朕的三弟,朕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闻言,阜远舟眼神黯了黯,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来,道:“所以皇兄不会不要远舟?”对于阜远舟来说,关心的人就是要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阜怀尧看着他以为掩饰极好的眼神,手指微微蜷了蜷,最后还是避重就轻了,“什么要不要的,真是孩子气的话。”
“反正在皇兄眼里,我也只是个孩子不是么?”阜远舟这么说,语气有些不满,脸上倒是带着温柔的笑。
阜怀尧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心里的确常常用“孩子”来称呼自己的三弟,不禁揉了揉他的长发,“你倒是了解朕。”
“哪有,”阜远舟在他腰上蹭了蹭,“皇兄心海底针,很多事情远舟都猜不到啊~~~”比如,兄长究竟喜欢他几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有什么打算。
阜怀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不可闻地叹气,“无非是家国天下,没什么好猜的。”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占了几分位置?——阜远舟张了张口,很想问,也很想用什么调侃的话把话题接下去,不过发觉自己还是不够修炼到家,因为他始终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默着抱紧了眼前的人。
阜怀尧低着睫羽注视着他,用指头缓缓滑过一头乌黑的发。
若是可以一直这样,直到这头黑发慢慢变白,两人慢慢变老,还是这么依偎在一起,他替他梳着一头如缎的长发,闲闲碎语,忘却晨昏……
察觉到自己心境的不稳,阜怀尧猛地用力闭了闭眼,敛回心神,转了话题盖过刚才的悸动,道:“柳天晴……你决定好收他为徒了?”
“嗯,”阜远舟点头,“不过要过几天,他刚拿下了武举榜眼的名号,被人说成是走后门的影响不好。”
尽管神才永宁王的名号和公示在众人面前的比赛很令人信服,但有些事情就是怕他空穴来风,在官场上便是如此,一个个嘴皮子利索,没理也给弄出三分真来。
阜怀尧嘴角轻弯了一下,是他一向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远舟倒真的很重视他。”
阜远舟反驳:“我最重视的是皇兄。”
阜怀尧再度被他弄得一怔。
尽管身中了残红的时候他常说这样子的话,不过阜怀尧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阜远舟似乎也知道他不会接话,径自往下道:“不过他好歹是我的第一个徒弟,资质是真的不错,远舟自然重视几分了。”
阜怀尧顺着他的话题走了,“第一个?远舟莫不是还想多收几个徒弟?”
阜远舟一脸敬谢不敏,“尽可能免了吧,如果不是柳叔的关系,起初我也没这个念头,”幸好不是个歪瓜裂枣,不然他绝对后悔死,“徒弟多了闹心,不孝顺了骂了不够解气杀了不舍得,麻烦。”
“你啊……”阜怀尧有些无奈,“在你这个年纪就能收徒的天下少有,旁的人恨不得多收一些继承衣钵发扬光大,你倒是都往外推。”想要拜师的人绝对不止那么一个两个。
“继承衣钵也是需要天分的,”阜远舟撇嘴,“不是远舟自夸,只是我的剑法实在不适合寻常人学。”
剑法是慕容桀教的,霸道之极,极难驾驭,阜远舟在这基础上改良出了自己的剑法,那份霸道劲倒是没怎么变,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却要强行练习,最后只会害自己经脉承受不了而寸寸断裂,在阜远舟之前,慕容桀似乎也找了不少徒弟,不过没有一个是成功练到他的剑法的,阜远舟是最后一个,却也用慕容桀亲自教的东西全部回敬给了他。
这也是阜远舟坚持没有收乌载意的两个双胞胎干儿子花寒花烈他们做徒弟的原因,这二人都更适合走轻灵路子,倒是柳天晴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苏日暮有血缘关系抑或是他是剑煞仙子丁思思的儿子,所以对剑法的领悟能力极高,驾驭能力也很强,否则阜远舟也不会轻易害了人。
“无碍,”阜怀尧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收几个徒弟都好,反正……反正身边有人陪着就好了,他只是阜远舟的兄长,甚至不是亲生的,他始终不能陪他太久。
对方淡然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阜远舟并没听出什么异样,倒是想起一件事,问道:“皇兄,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甄侦,他似乎受伤了,怎么回事?”难不成宫里又闹刺客什么的么?那也轮不到巨门子规出手啊。
“没什么,”提到这件事,阜怀尧眼神沉了沉,“只是办事不力罢了,他自愿请罚的。”
阜远舟心里一咯噔。
办事不力……
难道说伏击紫危楼的人和他们斗起来的那批人真的是巨门的人?
那么……宿天门真的招惹到了阜怀尧的底线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