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思良将(1 / 2)

边戎 阿菩 5824 字 6个月前

国危思良将。

宋廷在大厦将崩之际,终于想起了种师道,于宣和七年年底重新起用,命他以河东、河北路制置使身份征调兵粮。

种师道这时己七十五岁,既老且病,又被朝廷晾了多时,但一闻国家有难,他竟毫不迟疑,全然不管侄子种a的劝告扶病上路。童贯在太原拥数万之师,一听金兵将来就闻风而逃此时种师道手下只有两三于员临时召集的兵勇却毅然出征。

在前往汴梁的路上,他遇上正要回陕西的姚平仲军,种师道当即以两河制置使的身份征调了这支部队,合为七千人东行勤王。这支人马一开始走得并不快,因为在种师道心中金军要克中山、破镇定、渡黄河,没有一两个月的苦战是不可能的,他正好利用行军的这段时间整军。但他没料到两河边防会垮得这么快,更没料到宗望竟敢兵行险着,绕开坚城直逼汴梁。当他于正月八日到达洛阳时,金兵早己兵临汴梁城下。种师道闻讯这才大吃一惊,忙下令急行

姚平仲道:“如今敌势方锐,我军兵少,而勤王之师未聚,不如且驻祀水以谋万全。”

种师道卧在车中,叹道:“正因勤王之师未聚,所以要急!我军兵少,若犹疑不进,被金人窥破我虚实,形见情露,便到了金军面前也只能自取其辱!为今之计莫若鼓行而前,使金人不能测我虚实。且汴梁军民知我将来,士气必振!都城兵马不少,粮草充足,只要士气振作,必能坚守!”又道:“我老病,不能急行。三千骑兵尽付汝为先锋!望将军莫折了我西兵的威风!”

姚平仲昂然道:“断不辱命!”

当下姚平仲引骑兵三千人直奔汴梁,沿途揭榜虚言种少保率西兵百万前来勤王。宗望果然疑惧,引兵稍却。

汴梁城内百姓军官听说种师道来无不额手加庆道:“种少保来了!我们可有救了!”

曹广弼听说种师道来,对邓肃道:“汴梁无妨了。”

赵桓在宫中也欢喜无限,传旨开安上门,命李纲前往迎劳。

种师道坐在马车中倾听外面满城军民的欢呼声,对种洌道:“士气己振,京师无忧矣。”听说执政李纲来,慌忙扶着侄子的手颤巍巍走下车来。

李纲迎上,宣皇帝慰劳之意,种师道叹道:“师道料敌不明,这番可来得迟了。幸有李右丞主持大局,方保得京师无碍。”

李纲连忙谦逊,看出种师道身上有病,眼下这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老人可是大宋军心的支柱,万万马虎不得,忙请他上车,引他入宫面圣。

到了宫门前,太宰李邦彦等来迎,寒暄两句以后李邦彦便小声道:“种少保,眼下朝廷与大金和议己成,圣上己下手敕,言战者罪!待会面圣之际,万万不可言战,以免有违圣心。”

种师道冷笑道:“不战不战,但愿李太宰能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女真割地赔款、称臣退兵,那便是朝廷之福,天下之福。”

李邦彦脸色大变,恹恹而退。

内侍引种师道入见,赵桓在龙椅上望下去,仔细打量这个被大伙儿倚为救星的种少保,见他己经老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知怎么的竟能逼退那些如狼似虎的金兵,心中暗暗纳罕,金口开启,命免礼赐坐,跟着又问兵机。

种师道道:“陛下,这女真豪酋不知兵法!中山、真定未下便绕道直逼我根本之地!此乃险招,出手不能致敌死地则必受祸殃!古往今来,绝无孤军深入敌境而能善归者!”

赵桓听得有些愣,问道:“卿家的意思是……”

种师道道:“自古胡人难敌者,在于骑兵来往飘忽,不能捉摸。如今女真竟敢渡河而来,陈兵城下,那是天裹其足,自取死路!上上之计,莫若且虚与委蛇,待勤王之师大聚,便命四起围攻,纵不能叫这数万胡马死尽死绝,也要他女真一族元气大伤。”

赵桓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什……什么?还……还要打?”

种师道道:“是!有此城下之胜,金兵西路必然恐惧退却,太原之围不战自解。我军乘胜追击,便燕云亦可复得!此乃一劳永逸之计,还请圣上明断。”

陈邦彦在一旁高叫道:“种少保,这女真人何其凶狠你知道不?竟敢在这里开口大言!”

种师道斥道:“胡人凶狠,我大宋军士便不能战么?而且如今我军己数倍于彼,且有地利之便,纵然野战不胜,拖也能把他们拖死。”

“拖?”赵桓惊道:“那要打多久啊?”

种师道道:“入宫路上,己从李右丞处闻知京师有积粮四十万担,有此军粮,足以久战!”

赵桓道:“卿家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定能赢?”

种师道道:“金人蛮勇善战,与之接锋,或有不利,但金人兵少,定然吃不下我。他吃我不下,若要就此退去,又怕我掩他后路,势必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只要磨得他一日,他的力量便减一分,我军胜算便多一分。只需朝廷与兵将一心,最后得胜者必是我军。”

种师道的意思其实己十分明显,那就是要以兵马数量上的优势来抵消金军的锐气,让宋军本土作战的优势得以挥,这种策略和萧铁奴的“换子”思维己是十分接近,若是这个策略让萧铁奴来说肯定会讲得更加直接,那就是以士兵作为炮灰来换取最后的胜利。

不过,这个策略要顺利推行还得有两个条件,一是军中必须有一个有能力完成这一军事布局的帅才,二是朝中必须有一个有勇气坚持下去的领袖!当初辽口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同时拥有了完颜虎和杨开远,津门能让宗望不敢轻视是因为杨应麒和曹广弼同时在城中。而现在汴梁却没有这个条件:种师道或有这个能力,赵桓却绝没有这个勇气!当他听说还要打苦仗一一而且还是一场可能失败的仗,哪里还敢答应?慌忙打断种师道的话头道:“种卿家!此事万万不可!”

种师道愕道:“这是为何?”

赵桓道:“如今我们与金人己订下合约。如果出尔反尔,岂不失信于天下?”

种师道谏道:“城下之盟,如何作得准?便是要和,也需是用兵马打下来的和约才有保证。”

赵桓一听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总之和议是联许下的,若然反悔,卿家将置联于何地?”

这话可说的有些重了,种师道一听连忙请罪,但仍道:“纵然议和,和约也需重新谈过。三镇尤不可割!保州乃宣祖(宋太祖的爷爷)坟墓所在,一旦割去,子孙何以自安?”

赵桓见种师道退让,略感安心之余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说道:“和战之议自有宰相议定,此事无须再多言!”言语间竟是不容反对!

若是杨应麒在此,心中既认定了战和利害,定要设计逼得主子不得不从若是萧铁奴与种师道易地而处,恐怕立即便要想办法夺了兵权逼皇帝亲征。但种师道却深知宋廷不许武将议政的家法,当下只是低了头,脸颊抽搐良久,这才沉声道:“老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者非所敢知也。”

赵桓和种师道注定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但眼下军情尚危,汴梁的安全还需要倚靠这个老将,所以赵桓仍命种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领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领四方勤王兵将及亲征行营司前后军。又赐肩舆一顶,许种师道乘轿出入宫殿,入朝免拜。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