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旁的之前审问的人见是太子殿下亲临,自然是跑前跑后献殷勤,端来了一碗面条,凶道,“吃!”他早已对这个嘴硬的知州心生许多厌恶了,审问了一下午,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尚书周文昭立在几案前做着口供,一双眼紧盯着谢光道,生怕错漏了什么。
“太子殿下,我就逛了趟青楼,至于把我压进刑部大牢吗?”虽已是中年,谢光道还有些许青年人的桀骜,他抬眼看向李钰,不屑地反问。
李钰冷笑:“好大的胆子,知法犯法,我看大安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沧州粮草三年走水了五次,你得了不少好处吧?”周文昭也不写了,放下笔,把面接过放在案桌上。
“哼,你又没证据。”
“但你,还不是被本官抓进来了。”
“你能把我怎样?太祖定的规矩,凡吏员宿娼者,杖六十。”
“新招的狱卒是个武僧,没读过书,不识数的。”周文昭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一笑,像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唇角,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你敢,我朝中亲友,会参你的。”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哦?那…不就是同党吗?”周文昭由低声笑谈,忽然变成放肆地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羁和狂妄之意。
“什么意思?”
“本官会上报陛下,你在狱中良心发现,将自己这些年的恶行都供了出来,鉴于你都不在了,这些事也就算了,就按年纪大了,受不了杖刑而亡,”他看了一眼李钰,继续道,“这时候,谁要是参我,谁不就是同党吗?”周文昭立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他,“谢大人,没想到,您如此愚蠢。”
靠近了,靠近了,又见周文昭将右手伸向他的领子,一把抓住了他:“那年我被你害得凄苦,如今你也落在我手里了”。
“你!”谢光道的脸惨白惨白的,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钰端坐下:“你身为朝廷命官,鱼肉百姓,已是人尽皆知,能否从你口中套出话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来人,”他黑眸微微一眯,“连夜杖刑,不必通报陛下了。”
谢光道知道太子李钰刚平定战乱,正是当红的时候,对他一个知州用刑皇帝定然也不会深究,一看大祸临头,他连忙磕头如捣蒜:“太子殿下饶了我吧,我知错了!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右相的秘密告诉您!”
谢光道知道太子和右相一向不对付,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他决定赌一把。
右相的秘密。
“你这奸臣,太子殿下嫉恶如仇,你还想卖主求荣?”谢光道微微仰头,“太子殿下早做定夺,以微臣之见,万不能留这畜牲再祸害百姓了。”
李钰怎会不知周文昭的私心,所以现在不处置谢光道必然会让自己和周文昭离心,一个忠心耿耿的周文昭,可比右相的秘密重要得多,他宛如暗夜里的鹰:“来人,杖刑。”
谢光道看着下定决心的李钰,顿时面如死灰地垂首:“天要亡我啊。”
“不,是你自己求死,”周文昭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谢光道,转身跪在地上:“太子殿下严明,文昭带百姓谢过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
知州谢光道和尚书周文昭的私仇,李钰是早有耳闻,但不过是落魄书生被知州欺辱之旧事罢了,他也不愿多管,谢光道之事,确实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