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金屋藏捕鼠图(2 / 2)

王岑沉默了很久,他的心像是被揪起来,她怀疑他是叛党。“无他,唯富贵尔。王家富贵,井下养兵万人,此时派上了用场。况王氏之富可敌国,叛军无论输赢,全要仰仗王家之力。”王家的战场,从不止是皇室,王家的手,伸向大安朝的各个地方,叛军之口粮军器,王家自然是供给了一部分。王家世代中立,才能绵延至今。

左春反手揪住他的领子:“那太子殿下呢?他在哪儿,他怎么样?”

王岑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他不理左春,摩挲着她脸蛋答非所问:“等外面的仗打完了,我再带你去大街上逛,好不好?你上次没逛够,我们补上…”

“贵子,贵子,你告诉我,殿下他人呢,他活着吗…他活着吧,活着对吧,你说话。王贵子,王小公子,求求你,你说话。”

左春哀求着他,攀着他的衣领,梨花带雨。他不再回话。

左春握着他衣襟的手越来越松,虽然一点儿劲也没有,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往下滑,最后无助地蹲在地上。

王岑握着她的手腕,也蹲下来,环住她身子:“左春,你抬头,你别哭,你先看看我。”

左春眼泪汪汪,他拿袖子去擦,声音更柔几分:“你看看我,我就告诉你,行不行?”他让她看看他,像是诱惑,更像是哀求。

于是她抬头。

“他活着呢,领兵在外,活得好好的。”王岑微笑着与她对视,“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话音未落,别院的门被踹开,三两个手持武器的叛军出现在门外。

“滚出去!”王岑起身,周身是令人彻骨生寒的威严。

“王…王贵子?”那些士兵立刻屈身行礼,窜逃而去。

左春念叨着,念着念着突然笑起来,“王贵子,王贵子…我忘记了,贵子是王家嫡子,神通广大见刀枪而面不改色,瞧着,不像怕鹅的样子呢……”

王家的嫡世子,今上面前的红人,亲自参与一场谋反,不过是在暗处,待大战结束后,无论哪边赢,他仍然是尊贵无双的王贵子,仍然是京中贵女挤破头都想嫁的如意郎君。他参与这场政变,不过是想借华王与同王这些被削藩之王的手,杀了李钰而已,成了更好,李钰死,皇家元气大伤,更得仰仗他王氏一族。即便败了,也无人能奈何,他早已算计好了,他什么都不会损失。他便是那渔翁,鹬蚌相争,坐收其利。

第六天的时候,皇宫起了一把大火。

左春在太子别院里,也能看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李家就算败了,你为何要烧毁?你就这么恨李钰?为何不恨我?”左春对王岑不齿,然事已至此,已淡然处之。

“不是我放的。”他唏嘘地释出一声叹息,“是宫里那位。”

“还有人和叛军里应外合?”

王岑背过身去,不答她话。

又过了两日,王岑说,李钰要回来了。

左春闻言就往门口冲,被王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也没那么快能回来,也不一定能回来。”

“贵子,什么意思,什么不一定能回来?”

“我在城楼上放一把乱箭,他就回不来了。”他威胁着左春,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他就是一团烂肉,你也能见到他,但天人两隔。”

“你怎么敢?”左春气急了,她咬着唇,“逆臣!逆臣!”

“我可不是大安的臣,我来去自由,而现在李钰之生死,只是我一念之间。”他故意长吁短叹。

左春知道他此话不假。

“或者我不放这把箭,他安然归来,还是万人之上的储君。这一切很快归于平静,天下免受战乱之苦。”王岑涩涩地笑着,“可你知道,那样华王必死无疑,也许是腰斩,也许是凌迟,而我,或许永远见不到你了。左春,你选,你来选。”

她不自觉地后撤着。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为什么要把一切弄得这么糟糕?

原本他们一个是未来勤政开明的君主,一个是永远清逸无双的贵子。王皇后不是说皇家与王家密不可分吗,为什么和她说得不一样,王岑能让王家如此轻易地剥离同皇室的联系?

左春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正是他那句“唯富贵尔”,富贵,便是王家永远不可撼动,众王追捧的根源。她指着面前的罪魁祸首,最后又握成拳头:“王岑,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快哭了,王岑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别别别,逗你呢。左春,我的小祖宗,我怎么舍得为难你,是我错了,这么难的事儿,怎么该让你选,怎么能让你哭呢。”

他托起她下巴,细声细气地哄着:“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李钰一根毫毛都不少地奉还,好不好?”

“什么事?”

“你教我做芙蓉枣糕,”王岑笑了笑,“反正是你拿手的玩意儿,不费力的,教给我吧,行吗?”

他目光真挚地看向左春,他说过,那芙蓉糕极好吃。

左春顿了半晌,怔怔地点头。

左春很难说自己知不知道,这一点头,就是定了王岑和李钰的输赢,王家和李家的高低。

王岑心酸酸的,他视如珍宝的人儿现如今正想着另一个男人,甚至那个男人在发现她不见了时都没有找过她,转而投身与镇压叛党的战争中,他恨极了,但是他真的不想让她哭啊。

“本世子向你许诺,他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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