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木斐的表情颇有几分落寞和孤寂,夏瑞熙看得心头一颤,就想安慰他,半开玩笑似的说:“说起来,你也是该娶媳妇的时候了,看上哪家的小姐,我去帮你说媒。”
她还记得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那种孑然一身的孤寂和无助的感觉。如果不是遇上了欧青谨,如果不是后来和欧青谨有了水乳交融的默契和深厚的感情,她也许也和木斐一样,就算是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中,也是孤独而寂寞。
她不明白木斐为什么会选择一直孤单。她是一直都渴望着想要一个伴的,所以在嫁给欧青谨以后,她选择了一往直前的努力和奋斗,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个一辈子的伴。有了伴,在寒意彻骨的时候,有人会给自己温暖;有了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无助绝望。这种踏实的感觉,是世上任何宝物和钱财都买不来的。
木斐看了夏瑞熙一眼,微笑着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请你帮这个忙。”事实上,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秘密,但都很小心地不去触及那条底线。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彼此对对方都有一种信赖感和亲切感,这种信赖和亲切使得他们希望对方幸福平顺,在对方遇到困难和不幸时,总想尽量帮助对方。
欧青谨一次听木斐提起关于妻子这个话题,所以他很认真的建议:“我大嫂娘家有个表妹,因为给祖母守孝而耽搁了婚事,今年十九岁了还未曾出嫁。听说人极不错,温柔敦厚,开明大度,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此次信舍他们避祸时就曾见过,相处得不错。要不然,你抽个时间去看看?要是觉得不错,我和我大嫂说。”
木斐怪叫一声:“你两口子改行做冰人算了。这种事情,是看一眼就能决定的?你二人当初不是也看了无数眼都没看上彼此吗?如果不是因缘巧合,几乎就错过了一门好亲事。”
夏瑞熙笑起来:“说得咱们逼你似的。你要真不肯也罢,将来老了让你干儿子养着你就是。”
木斐大笑:“我当初认这个干儿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记好了,以后不要不认账。”
欧青谨暗想,我和她看了无数眼都没看上彼此,她倒是一眼就看上了你。于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弃了小杯,换了大碗,提起酒壶,倒了一大碗酒逼着木斐喝。
木斐看着他点点手指:“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要灌醉我是不是?看谁灌醉谁!”
夏瑞熙按下欧青谨手里的大碗:“适可而止,小杯子就行了,换这么大的碗干什么?喝醉了自己受罪。不是说还要告诉我阿恪的事吗?我还要问纯儿那位郎中的事情呢,喝醉了我怎么问?”
得了老婆大人的指示,欧青谨讪讪地放下大碗,讨好地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相比阿恪,夏瑞熙最关心的还是纯儿的那位郎中:“木斐你这段时间和他们一路行来,你看着那位郎中人才人品如何?能依靠终身吗?”
木斐笑道:“这事儿你要问纯儿。别人看着再不行都是别人的事,关键是要看本人的。”
夏瑞熙听这话,手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嫁他,我和人家又不熟悉,不好妄下评论的,也不能阻止她。但我想多了解一点情况,看看能为她做点什么的好。听你这意思,是不是人不太好?”
木斐扑哧一笑:“看你紧张得,你家纯儿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小丫头精着呢。她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你明天见着人就知道了。叫彭申,梧州人,是个孤儿,人才不怎样,又黑又瘦,不见得有多聪明,但身体好,踏实,能吃苦,心地善良,谨慎。医术么,一般,不过混口饭吃没问题。你若是真的想帮纯儿,不如把彭申引荐给你爹,省得你爹那身医术后继无人可惜了。”
夏瑞熙松了口气:“这样的人已经很好了,长得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引荐给我爹的事,先看看他们双方的意思吧。”夏家四姐弟就没一个爱医的,夏老爷也没徒弟,现在天天念叨要寻个好徒弟。虽然如此,但如果人家不愿意拜师,也勉强不来。
木斐又说起了阿恪:“我去了新安,没找到青谨。后来听说了赵明韬的事,知道你们没事,正好我师姑家里出了大事,我便去寻她,在路上遇到了阿恪。你们不知道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满脸的大胡子,壮得像头牛,比我整整高了大半个头,黑得像块炭,如果不是他喊我,我都没认出他来。”
他拍拍炕上一只一尺半见方的匣子:“这是阿恪托我带回来请你们帮他保管的。看看,都是些什么宝贝。”
夏瑞熙将匣子打开,不由吃了一惊:“他们当武将的人,都这般爱财么?”里面满当当的都是些圆润的珠子,品相极好的红蓝宝石,碧玺,祖母绿,猫儿眼,蜜蜡,玉石挂件等珠宝首饰。其中还有三只各色锦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欧青谨不以为然地说:“大家攻城略地,拿命出来拼,为的无非就是军功和财富、女人罢了。他是带兵的,他如果不拿,其他人也不敢拿,还怎么带兵?”
木斐道:“他带的那支兵,原来是赵明韬手下的。为此他可没少吃苦头,但他总算是熬过来了。这小子,还算有出息。”他自箱中取出一只蓝色的锦盒递给夏瑞熙:“这是给达儿的玉佩,绿色的那只是给老夫人的镯子,至于红色的那只,要看你是否能送得出去。”
“送给谁的?”夏瑞熙打开那红色的盒子一瞧,却是一支做工精美的镶红宝石金钗。
四卷: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