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怔了一怔:“这……”他从没想过这个道理。但吴少英好歹有永嘉侯府做靠山,黄家也向来是讲理的人家,不至于如此。吴少英又不会住在黄家,怎会让人误会是上门女婿呢?
牛氏却摇头:“你以为,只有住在黄家,才会被人说是上门女婿么?这婆家和娘家,不是半斤八两,一头轻一头重的,就容易生事。咱们家又不是少英正经族亲,能替他撑腰,却不可能象他父母一样,事事过问的。黄家人若是心里看不上他,会真心拿他当自家人看待么?说话略怠慢些,少英就要受委屈了,但我们又不可能每一次都替他出头。再说了,少英走到外头,人人都知道他娶的是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又会怎么看待他?闲话肯定少不了!他明明极有本事的,凭自己也能做大官,你怎么忍心叫他担了那样的虚名?!再说,芳姐儿性情再好,也是娇养大的。她过的日子跟少英过的日子不一样。少英虽有不少家业,却也未必供得起她的花销。成亲之后,若是她迁就少英,那就是委屈了她;但若是少英迁就她,那又要花谁的银子?花少英的,少英供不起,花芳姐儿的陪嫁,少英的名声也不好听。这婚事可不是简简单单嘴皮子一碰,就能说成的,你别净在这里添乱!”
秦平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桩婚事会有这么多的不利,可是……黄家那边似乎已经看上吴少英了呀!
秦柏对牛氏说:“你想得虽然周到,但少英未必就怕这些了。黄家那芳姐儿,也不是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人。她在江南这几年,甚爱游山玩水,期间花销,也颇为节省。况且她性情越发坚毅,又有主见,若能配给少英,倒是位贤内助的好人选。”
牛氏吃惊了:“侯爷怎么也跟着平哥儿一块儿胡闹起来?这事儿如何能成呢?我倒是不怕跟黄家三老夫人提一提少英,但要是她看不上,恼了我们,这事儿可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别让人家误会我们嫌弃芳姐儿,连个填房也不肯选她!”
秦平忙道:“怎会如此?当初是黄家人说了,不会让女儿做填房。您要与黄家议亲,自然不可能说的是填房了,提少英才是顺理成章的。”
秦柏深深地看了秦平一眼,看得秦平心虚,低下头去。秦柏这才对老妻道:“夫人,平哥儿这话也有道理,少英并不比别人差,你先略提一提他的事儿,若是黄家三老夫人不接话,就是没这个意思了,你只当两人并未说定什么,请黄家女眷上门,也是因为关心芳姐儿,想在亲友中为她寻一门好姻缘而已。倒是可以打听一下黄家人的意思,看她们更中意咱们哪家亲友的子侄,咱们可以代为说项。”
牛氏诧异地看了丈夫一眼,有些迟疑:“若是这样的话,似乎也可以说得过去。”她叹了口气,“但愿黄家三老夫人别埋怨我才好。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秦柏微微一笑:“夫人先别发愁,倘若黄家看中少英,你也就不必再烦恼了。即使有门户之别,那也是少英与黄家人之间要商量着解决的事儿。少英是我的学生,若他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如何牧守一方,为朝廷办事呢?”
牛氏嗔道:“侯爷说得轻松,少英一个人过得容易么?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心疼心疼他?”说完了又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想,给少英挑个大家族里的旁支,本身家世不用太显赫,能稍稍护得住他就好了。这样夫妻俩个出身差不多,没有强弱之分,日后过日子也能和气些。我还特地托了云阳侯夫人与闵老夫人替我留意呢。我心里还是更中意这些武将人家的姑娘,性情爽利,相处起来简单。少英那样一个温柔和气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外头会不会轻易受人的气,若有个利害些的媳妇替他打点,我才能放心。”但如今这一番苦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白费了!
牛氏哀声叹气地,对即将与黄家女眷碰面一事担忧不已,没有留意到丈夫与长子对视了好几眼,结束了这一场交谈后,又在书房单独讨论了半日,方才散了。
次日,黄家三老夫人就带着儿媳妇与长女上门了。牛氏亲切友好地接待了她们,样样招待都是上好的,只盼着一会儿自己提出吴少英这个人选的时候,黄家人能看在她的殷勤份上,不要太过生气。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当她含含糊糊地提起丈夫秦柏的门生吴少英——同时也是他们家的姻亲——一直没有长辈帮着操持,又忙于学业与公务,以致于到现在还未娶妻,让她十分担忧时,黄清芳的长姐闵黄氏便笑着一拍手:“我倒有一桩好姻缘,想要介绍给这位吴大人。夫人觉得我妹子如何?品貌、性情,都再匹配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牛氏不由得呆在了那里。这是什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