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帮客人添火的吗?”沧尘煜轻轻问,他对这个小姑娘好奇得很。
年龄大约十二三岁。
虽样子呆然,那双机灵的眼睛和那不知什么样的心境,使她身上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像是林间的小鹿。
活泼敏捷。
施辞点点头,寻声问去:“你是痨病吗?”
“从小便有了,与我是件常事。”沧尘煜答道。
围坐在炉火旁,焰火照进施辞的眼里,她抬起头看着沧尘煜,轻轻一笑,“那就祝你好起来。”
她的神情告诉他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他又是一阵咳来,与这夜晚的寂静,他的咳声显得响,他皱着眉,心于身体一起咳来,呼吸难矣。
施辞缓缓起身,走到沧尘煜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红糖来。
“止咳的。”她就怔怔的回。
沧尘煜抬头看着她,那双眸子极为灵动,真像鹿,野外的鹿。
他没去接,施池就去捻起药糖来,递至他面前,他就乖乖张开了嘴。
真甜……
他的眼里极其的欲。
施辞被盯得脸红,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就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沧尘煜慢慢的笑了。
天大明,又是下了一夜的雪,炊烟早早的升起,一楼又是热闹得很。
秦念依旧在三楼做这女工,习惯的看向外面,施辞正笨拙的堆着雪人,酿酒的星璇没有休息的片刻,阿链招待着客人。
他忽然可以起床了。
他赶了几天的马车,颠簸得厉害,下了车骨头架子像是散架了了一般,躺在床上便没力起来了。
现在竟站起来了。
他披着雪白披风,慢慢走向窗前,缓缓打开来,扑面来的小风,呛得沧尘煜咳嗽了几声。
端着饭羹的仙兰进房,见状慌忙放下来,走到沧尘煜旁,见他还是目光还是那个姑娘,到口的忠话她便说不出了。
良久,才道出:“小心身子,记得用膳。”
他没回,却问道:“还有几日?”
“大概四五日。”她回。
便淡淡一笑,轻言:“够了……”
仙兰离去,身后留下一阵悲伤。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不多不少,正好,施辞看着亲手造出来的东西,很是讨喜,正冲着她笑,朝着酒坊笑。
希望见到者,都会感到欢喜。
施辞回头,那位公子正看着她。
又到了夜晚,施辞站在阿链身边,却没有吃着点心,反而盯着账簿看。
一直不语,阿链见着出奇,“何事扰心啊?”
“何为男欢女爱?”语出惊人,吓到阿链了,她看着施辞呆呆的脸庞,皱起眉来。
“三记放该添火了吧?”施辞抬头淡然的问着。
烛火摇曳,施辞走进房来,又是扑面那阵香,令施辞心旷神怡,沧尘煜依旧向昨夜卧坐在床上。
这次,他二人像是不同。
“可感觉暖一些了?”施池开口问。
“不曾……还是冷……”沧尘煜盯着她。
她起身,来到他身前,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像他这样的人很正常。
“昨夜的药糖还有吗?”沧尘煜看着她,轻言道。
施辞从袖口里掏出,倒出药糖来,伸手,他却没接,她又捻起递至他的面前,他还是没有开口。
忽然他抓住施辞的手来,“帮我一个忙好吗?”
又咳起来。
施辞微微皱起眉头,一只袖口已经将匕首掉进手里。
他却又言,“我有些冷……你知道的,我也许熬不过冬夜,每次它折磨我都是很想去死,可是我不能……”
“就把我当病人一样……”
“要我作甚?”施辞缓缓问。
“暖床……”
她睁着大眼,心里很是忐忑,双手攥紧被子边,只露出一双眼来,黝黑黝黑的睁着。
沧尘煜吹灭床边的珠光。
一下子黑了。
“我还要走……”
语浸在夜里,慢慢寂静。
天明,做女工的秦念,酿酒的星璇,做账的阿链,在外面玩耍的施辞。
她提着篮子,来酒坊外梅花树下,葬花。
皆路过进坊的路人都不认识她。
她照常回头,他在看。
“今日大晴,道上的雪化了些,过日便可以赶路了。”在一楼吃酒的孟庆怀笑言。
陈南洵不语,闻此,皱起眉来,仿佛那事令他很是烦闷。
孟庆怀感到了,也默然起来。
仙兰下楼来,来至二人身边,坐下,“公子渐好了些。”
“是何原由?”陈南洵问来。
她不想答。
“陈公子这是作何?”阿链疑惑的看着桌上陈南洵送来的糕点,有好些。
“见店里小姑娘喜爱。”他没说是他家公子送的。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夜色就又匆匆赶来,阿链依旧点着蜡在做账,施辞却不见踪影。
消失了一整夜,沧尘煜咳了一整夜。
次日,一刺客杀进店里,那人凶神恶煞,见谁就杀,阿链见此,连忙躲至后房,星璇和秦念也感到不对,躲至秘阁。
下楼来得陈南浔与那一脸血渍的刺客对视,立马转身奔向楼,喊着:“刺客!”
孟庆怀提着两把剑来,推开房门,丢给陈南浔,二人皆下楼来,与刺客打斗起来。
仙兰连忙将沧尘煜扶起来,艰难的移步,走出房门,见楼下打斗声激烈,楼梯是走不得了。
又返回房里,欲要打开窗,他却紧握着仙兰的胳膊。
他大口的喘着气,极难得呼吸着,从胸口里掏出一枚令牌来,“送到梅大人手里……”
仙兰红着眼,连连摇着头,“殿下还是亲自送吧。”
“把我葬在这里吧……我想一直看着她……”言罢,沧尘煜慢慢的卧坐了下来,没有了力气。
仙兰蹲在地上,怀里的他静得可怕。
他快要睁不开眼,望着窗外,天又飘起了雪。
多好,他又走不了了。
施辞回来了,带着一个蒙面的女子,一身水墨色,见到酒坊里有打斗声,连忙去瞧。
一锦蓝男子负伤很重,站不起来,腰上,胸口上皆是剑口。
那织黑男子还在拼死搏斗,尽管没了武器,脸上好几道口子。
也发疯的去跟那斗笠刺客打。
蒙面女子出手,执一把软剑,身法敏捷的去探那刺客,一来一回,一高一低,飞来斜去,刺客中了剑。
便死了。
师父的武器一向抹了毒,无人能解。
天又下起了大雪,酒坊炊烟袅袅,秦念做着女工,星璇酿着酒,阿链做着账。
雪茫茫的道上一织黑男子驰马飞奔的快,后面紧跟一轿子,正往回赶。
坊外伫立着一红衣女子,披着红斗篷,被寒风吹的眼,鼻子通红,就默默的看着那条道。
坊内的阿链瞧见了,叹了口气,拿着暖炉向坊外的施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