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瑾萱的脚悬在草地头上。她知道,踩下去,就是那“是非对错”的“对”;她不知道,踩下去,还是那“生死存亡”的“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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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凉赤裸着上半身,背部肌肤紧贴着冰凉的阳台门,两只腿翘着,翘到了阳台外面,翘到了月亮鼻子底下。月亮吐了,所以这夜晚一片漆黑。卫凉嘴里含了根绿色的棍子,是棒棒糖的,苹果味的屁股上下摇头晃脑。手边桌子上剩着一盘还剩小半的青菜炒面,旁边还有瓶喝了没几口的矿泉水,只可惜瓶嘴油光发亮,明天再喝这瓶水多半全是那青菜炒面的味道了。
卫凉现在想喝酒,金黄冒泡滋滋作响的啤酒,因为他在书上老是看到,什么什么大作家喝完酒,就有灵感了,就落笔成章了。为啥喝了酒头脑迷糊了灵感反倒会涌现呢?可能是因为啤酒是小麦味的,是太阳味的吧!卫凉也是一个作家,一个眼下没有任何灵感的作家,他也想好好挥斥方裘一番。只可惜卫凉喝不了酒,当然不是他不喜欢那小麦味的太阳,而是有两个原因:1、喝酒容易耍酒疯,他租的这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还有另外三个室友;2、他酒精过敏。
卫凉用手背来回抹了抹沾了满嘴和胡子上的下水道味的油,月光低头看下来,手背亮的像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金灿灿的太阳。靠!阳台又漏水了!卫凉的脸部肌肉抽搐了起来,恶心,十足的恶心,他忍不住想转过身冲到那三头猪床上,揪着他们的头发问不是说好的昨天就应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吗?水就像小便一样,从屋顶撒到这狭小逼仄的阳台。卫凉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太晚了,不把那三头猪吵醒了。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卫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我卫凉写出了一部举世瞩目的作品,我一定要搬出去,自己买一套房子,再也不用忍受这猪狗一般的合租生活。
只可惜,假如说一篇三万字的短短小说要一个灵感的话,那一部足够能换得起一套房子的小说要多少灵感呢?更何况,眼下卫凉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灵感的作家罢了。
你说灵感这东西,还真是玄乎!充斥着呼噜声的深夜里,身体发酸但脑子发癫般地想着自己一辈子孤孤单单找不到对象时候,想着全世界人民到底能不能幸福的时候,想着世界究竟还会不会有压迫的时候,灵感蹭蹭伸着舌头像狗一样向着脑子示好,可偏偏拿不了纸笔记录,等到了真正需要灵感要截稿的日子,脑子一个劲向着灵感扮孙子,灵感却当起了真大爷,抽着烟,满脑子都烟雾缭绕迷迷糊糊的。
罢了罢了,卫凉把脚插进了拖鞋里,这青菜炒面真的是不想吃了,太腻乎,而且满阳台都是短裤和臭袜子味。打包了一下,披了件外套,满满挪动着脚,推开了阳台门,努力让关节在脚底接触地面的时候也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挪动着身子。房间里鼾声如雷,还充斥着特有的臭味,就是那种你呆惯了绝对闻不到,但外人进来了又不方便说的臭味。
卫凉出门了,在这月光下,他想去找找灵感,或者说,是买点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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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瑾萱笨拙地处理着电脑表格中的数据,寒窗苦读十二载,但在当年那场最重要的考试中却还是没能超水平发挥,只能在一所不那么好的大学中度过青春。但她绝对没有荒废自己的人生,哪怕上了大学,在同龄人嬉闹肆乐时候,她仍在学习,她始终相信,学习,能够让自己的命运更美好!
最终,她也获得了人生意义上的成功,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功入职了这家她从小就梦想着的绿化公司。蒋瑾萱,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家绿化公司不仅仅是蒋瑾萱的梦想,更是这座城市每一个草坪主义者的理想抱负。所有怀揣着绿色天地梦想人,都坚信有且只有这家公司能实现他们的理想和抱负,原因简单而又现实,这家公司非常有钱,城里的地,大半都是这家绿化公司的。但是,哪怕是有了那么多地,这家公司也只管绿化,只管草坪,因为环境比什么都重要。蒋瑾萱深深以此为目标。
“小蒋啊!你今天可以下班了。”背后一只大手拍了拍蒋瑾萱的肩膀,是一个中年人。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神色各异,多半是憧憬,看向了这个中年人。
蒋瑾萱停下了手里的活,紧张的回过头,然后立马放松了下来,笑了笑,“刘叔叔,八点才是下班时间,现在才三点五十,不能下班。更况且,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中年人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没事!规矩都是我定的!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中年人冰冷巡视了办公室一周,声音也响亮了不少,办公室里不少人缩下了脑袋,但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睛,渴望多看这个中年人几眼,奢求这个中年人能看自己一眼。中年人继续笑盈盈看着蒋瑾萱。
蒋瑾萱心情复杂,但还是用肌肉牵扯着嘴角上扬,用力开着玩笑,“刘叔,该不会是我工作完成的不好,你想赶我走了吧!”说着,便骄傲扬起了脑袋,侧着身,展示着自己在电脑里处理的数据。
中年人愣了愣,讪讪摇了摇头,“什么话啊!我可舍不得你。”中年人习惯性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烟,看了看蒋瑾萱,又放了回去,“实话和你说吧,是你爹!”
蒋瑾萱一下子绷紧了身子。
“你爹刚才啦,在和我打牌。让我今天早点放你下班,他又给你安排了一个相亲。我如果不放你,老蒋能嘀咕我半天!”
“我不是和他说了不要在给我安排相亲了吗!”蒋瑾萱双眉间出了愠色,但因为在办公室里,声音并不响亮。
中年人尴尬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声音洪亮,“那你可别和你爹说是我告诉你的!”又笑了笑,拍了拍蒋瑾萱的肩膀,“小贝啊!别有那么大压力嘛,相亲嘛!就当认识朋友了。”
蒋瑾萱苦涩摇了摇头。
“你爹蛮开明的了!也没搞什么门当户对,这次和你相亲的还是一个穷小子作家。”
蒋瑾萱无奈说着,“叔,不是这样的??”
中年人却是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你们年轻人啊!还是早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好,这样的话以后也就不怕寂寞,老有所依??”
中年人唾沫还在跳着舞,蒋瑾萱却是抓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巡逻服,“刘董,五点了,巡逻交班了,该我去了!我先走了哦!”说着,便一溜烟出了办公室。
中年人只能摇了摇头,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在“办公室禁止吸烟”的条子下掏出了打火机,吞云吐雾起来。用手指随便指了一个人,“你!对,就你。把小贝表格里的数据给搞定。”然后看向了蒋瑾萱电脑目前已经处理的数据,忍不住皱起了眉,然后笑出了声。
蒋瑾萱在路上走着,巡逻着。她每天的巡逻工作很简单,在下午四点到六点间,沿着路走一圈,看看路旁边有没有什么草坪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如果没有,就回办公室继续处理数据到八点收拾东西下班,如果有,就报警查监控,绳之以法。报警查监控这不需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这所有的草坪都是绿化公司的,草坪被破坏就是在侵犯绿化公司的私有财产,理所应当。
蒋瑾萱每天的任务十分简单,简单到“散步”见了都得直呼好兄弟,简单到完全不用动那么一丁点的脑子。但是,蒋瑾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法集中。或者说,每次巡逻只有前十分钟她才能集中注意力关注着草坪的安危,而之后,她的大脑就脱了缰,总是忍不住注意这路边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说,路灯将周围的树叶映黄了,像是满树的黄金,风一卷,凄凄萧瑟;比如说,路灯上有猪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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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凉左手拎着那袋没吃完的青菜炒面,右手推开了店门,风铃与风奏乐。
老板坐在一大排满是檀香的黑木柜里,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笑嘻嘻盯着卫凉,好像早就料到卫凉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店里一样。卫凉又一次头皮发麻,感觉有小蚂蚁在爬。
卫凉硬着头皮坐到了柜台前,老板还是盯着他却不开口,卫凉只能开口,“您好,我又来买一些灵感了。”
这已经是卫凉不知道第几次来购买灵感了,或者说,他这作家生涯中,除了一开始的几篇文章从头到尾是自己写的亲儿子,剩下的,都是买来的养子。其实卫凉身为一个小作家,本身对购买灵感这种行为并不排斥,合情合理且合法,大家都那么干。唯一令他不得不摇头的是,太贵了,这些灵感是在是太贵了。作为一个口袋里没几个子的穷狗,卫凉总是花光自己所有的钱,来这里买个灵感,然后回去写篇文章,赚上的钱小部分用来混上几天生机,大部分又用来在这里购买灵感。循环往复,文章无论写了多久,自己口袋里永远是没有几个子。
卫凉有时候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风道骨?
这老板在这店里除了售卖灵感,还售卖一些相对务实的词句。和灵感比较的话,词句是每个人都能用上的,装逼摇头舞扇吟个几句是个人都会,完全不用看你是不是作家,非常大众化。卫凉对这些词句倒是不感兴趣,因为这词句的价格虽然一般比灵感低,但也低不了多少,更何况,用这些词句很难赚到钱,毕竟为了一碟醋才不得不包的饺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吃的饺子。卫凉曾经也买过一句,买过一句最便宜的,不知是真的因为便宜没好货还是什么的,这碟醋卫凉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为它包盘饺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咋用?实在是包不了饺子,卫凉只能每每写文的时候,莫名其妙在文章里加上那么一句,用的次数多了,心里就能相对好受一点。
“不过我今天实在是没钱了,所以今天的灵感能用这盘青菜炒面来换吗?”卫凉低下了头,声音也一点点小了下去。
老板噗嗤一笑,看了看卫凉手里的青菜炒面,又看了看自己正享用到一半的人参炖澳龙,勾了勾手指,示意卫凉把他的面递上来。卫凉感激涕零伸出双手将手里的青菜炒面毕恭毕敬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隔着塑料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面,卫凉在旁边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老板一个心情不悦,自己以后就没了灵感。老板抬起头看了眼僵的和冻在雪地里红薯一样的卫凉,笑了笑,说道,“面是好东西,能顶饱!这面啊饭啊,在食物里,确确实实是最珍贵的。”老板郑重说着,还十分鄙夷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人参炖澳龙,却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是啊,这面凉了,所以换不了。”说完,便把这袋油乎乎的青菜炒面还给了卫凉。老板继续直直将目光压倒卫凉身上。
卫凉尴尬接过了面,指甲刺挠着自己的手心,手不知道往哪摆。这下该怎么换灵感?或者说,他还有些什么?欠了三个月租金的房子?身上一个月没洗的衣服?
面,凉了。
老板等不到想要的结果,便低下了头,继续吃着自己的人参炖澳龙,哧溜哧溜。卫凉还左顾右盼站在柜台前,他知道老板在等,等他拿出些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一无所有。卫凉脑子转的极快,因为脑壳是空荡荡的,空间大,脑子就转的快了。香,老板吃的真的香!但卫凉一点也不想吃,因为他刚才青菜炒面吃饱了,吃不下别的东西了。眼见着一大碗的人参炖澳龙一点一点进了老板肚子,卫凉手指缠绕了起来,希望着老板搭理他。老板却皱了皱眉头,还没吃饱。又从身后端出来一盆燕窝炒鹿茸,色泽金黄,大快朵颐。卫凉不饿,他只是心里难受,为什么吃不饱的东西要比吃得饱的东西贵。食物,终究只是进胃又出胃的东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老板终于吃完了食物,拍了拍肚子,看了眼还在苦等的卫凉,莫名其妙笑着摇了摇头,甚至主动开了口,“这灵感倒也不是不能换。”老板话只讲了一半,硬吊起了卫凉的胃口。卫凉翘首以盼,仿佛摇起了尾巴,嘴里不断哈着气点着头。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柄斧头,锋利的银光,“你去把路灯砍倒,就那些上面有猪跳舞的路灯,随便砍倒一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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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灯上跳舞,身型臃肿、肥硕,毛长,看着就扎嘴,腥。皮肤粉红的,夹杂满了黄褐色,也可能是黄褐色的皮肤夹杂了粉红。尾巴卷了好几个小圈,可能其实就是用笔画上去的,画技大概是两三岁小孩,反正绝对超不过五岁。头是猪头,眼睛是猪眼睛,鼻子是猪鼻子,耳朵是猪耳朵。路灯是黄色的,鸭蛋黄,像是六岁小孩用蜡笔画的火,平底锅煎整头猪,配菜鸭蛋黄。猪那么大,平底锅煎的下吗?废话!用笔画的火,是杀不死猪的。猪在路灯上跳舞,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努力让自己的四只蹄子留在路灯上,才不断扭曲着身上的肥油,波涛汹涌。可是猪为什么要一定留在路灯上?明明路灯下的,才是光明啊!难道说路灯上更接近天上的微光?难道说猪压根就不喜欢路灯下的光?难道说喜欢这种费尽全力才能停留在路灯上的日子?路灯才十米高,只要猪跳下来了,就能永远沐浴在光之下了啊!是猪喜欢跳舞,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只有淡黄月亮的黑夜里,卫凉呆呆站在金色的路灯下,仰着头,斧头发着银色的光,看着猪在路灯上跳舞。
“放心。地是绿化公司的地,但他们只管草坪。你只需要注意,路灯倒下来的时候,要砸向马路,而不是砸向草坪。这样,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你的责任的。没有人管路灯,管那路灯上跳舞的猪的。”老板之前的话在卫凉心中回响。
路灯下烟斜雾横,光因为烟雾支离破碎着。街上无风无雨,月亮与路灯上的猪相伴,卫凉与空荡荡的街头相伴。一卷纸在街上翻滚着,卫凉目光追着,一会,又没了影。卫凉收回了目光,看着满空气满尘埃的凄清冷寂。
卫凉最后吞咽了一口口水,左看右看,再一次确定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卫凉双手捏死了斧头,最后看了一眼路灯上的猪。
斧头砸向了路灯。
路灯和猪倒下了。
卫凉疯一样跑着。
街上热闹的起来,像是最后的破落的庙会。鞋底疯狂践踏人行道的声音,月亮叹息的声音,路灯砸向马路的声音,还有,猪哀嚎的声音。
卫凉疯狂跑,气喘吁吁到了店门口。推开店门,风铃声,老板笑眯眯看着卫凉,从柜台里翻出了好几袋灵感,数量之多,闻所未闻,老板却又从另一侧柜台里掏出几袋,将他们全部装入了一个大袋子里,递给了卫凉。
卫凉颤抖的手,却迟迟没有接过,只是止不住深深喘气,细看,卫凉哪怕是瞳孔都在颤动。
“拿着吧,放心,什么事也不会有的。”老板温暖纯良,像是最温暖的风,“还有,什么时候缺灵感了,就来我这拿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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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冘木讷低下头,用叉子按牢了牛排,拿刀的手却明显不那么熟练,叉子与刀之间碰撞了好几次。沈水冘头上顶出好几粒汗,焦急咽了咽口水。
桌子对面的或许是怕气氛尴尬,所以又一次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你现在有几套房?”
沈水冘停下了手上滋啦滋啦划的刀子,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经过了大脑,“我和我朋友住在一起。”这样说,题目一点。
“那房子是你的吗?”咄咄逼人。
沈水冘放下了定住牛排的叉子,继续看着自己脚上穿的鞋,摇了摇头。
完了,这次相亲又黄了。
桌子对面的姑娘却兴奋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奋斗,一起为未来加油努力!”
沈水冘脸上的表情却不自然起来,对着玻璃的右手也止不住摸起了耳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十分怪异乃至于令人作呕。但好在相亲对象此时没有注意。
正当姑娘继续要追问沈水冘时候,西餐厅大门闯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焦急看了一圈,便大步朝着沈水冘和他相亲对象这走来。沈水冘眉毛扬了扬,算是打过招呼,是熟人。
“沈水冘,先回家吧,你家里出事了!”
“啊?”沈水冘和他的相亲对象异口同声。
风风火火的男人凑到了沈水冘耳边,低声了几句。沈水冘的表情肉眼可见严肃了起来。
“抱歉了,我有急事,今天先走了。”沈水冘两边眉毛攒到了一出,拿起了椅背上的衣服,对着相亲对象郑重其事。
“啊,嗯,嗯,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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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冘坐到了驾驶座上,左掏右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夹出两支,一支插到嘴里,一支抛给了副驾驶上的男人。
“沈老板,演技不错啊!”副驾驶上的男人贱贱笑着。
“哼。”沈水冘翻了个白眼,发动了车。
“特别是是说自己没房子的那段!哦!我的天啊!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语气极度浮夸,腔调极其难看。“哎!你脑子里装了什么大粪,人家姑娘不差啊!”
沈水冘一言不发,重重吸了口烟,打开了车里音响,单曲循环的是一首哪怕是副驾驶男人都要听吐的歌。从嘴里吐出了个烟圈,“我怕她骗我。”
副驾驶男人不置可否耸了耸肩,继续笑嘻嘻打开了一个视频,“伟大的沈老板的舞台首秀,我发群里了哦。”
沈水冘牙缝里出来几个字,“我现在在开车,你回去等着。”
副驾驶笑嘻嘻回复,“吓死了吓死了,不发了不发了。”
红灯,沈水冘也打开了一个视频,一个裸男在唱歌。
副驾驶不屑“切”了一口,将他手机中伟大的沈老板的舞台首秀发到了群里,“你这视频,谁没看过啊!”
沈水冘咧了咧嘴。
“哎,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没房子啊?虽然我们现在确实在租房子。”副驾驶一边抠着手上死皮,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那套房子不还在装修呢!”
“另一套租出去的呢?”
沈水冘沉默了,片刻之后,突兀低声道,“我是不是错了。”
副驾驶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活,惊讶看着沈水冘,就像看铁树开花,用力打劲拍起了大腿,“你也知道啊!多好的姑娘!别犹豫,掉头!掉头!”
沈水冘却是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我租出去的房子。”
副驾驶爆出了一连串的粗口,扯了扯安全带,无奈指着沈水冘的鼻子,“三年了,你他妈怎么还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