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帝兀地睁开双眼,萧信泽动作一顿,在四祭司还想说什么骚话之前,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太子殿下,若您还想名正言顺的登基,就将外面的人都杀了,还上京百姓一个安宁。”赵德挥动拂尘,恭请道。
萧信泽转头,眸底只余讽刺般的失望,“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他就不该幻想父皇还会在乎他们之间那点儿可怜的父子亲情。
世人都说皇家无情,就连母妃在世时也这样对他说。
呵呵,哪是什么皇家无情,不过因为父皇将所有为人夫的温柔都给了萧墨渊的母妃,又将所有为人父的宠爱都给了萧墨渊。
萧墨渊什么都不用做,父皇就会为他铺好所有的路,他却要靠着一步步的算计,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父皇,您还真是半点不顾父子亲情。”
永初帝闭上眼睛,在萧信泽踏出门的那一刻,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淌出,没入了花白的鬓角。
那一夜,阖宫上下只余宫人的哭嚎和禁军的喊杀声,黑衣人势如破竹,又被禁军以血肉之躯挡下,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踏入乾清宫。
萧信泽握着剑,已不知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一旦他停下来,莫说是皇位,便是自个儿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皇宫乱了,整个上京城也跟着乱了,潜伏在邶国市井巷陌的天漓人如春笋般冒出了头,前一日还在跟自己的妻儿老小嬉闹的男子忽然换了一副面孔,昨日还在叫卖豆腐的小贩抽出了屠刀,毫不留情的挥向身边熟悉的面孔。
永烈将军带着手下一众将士,手持御令,封锁四门,在皇城中大街小巷内展开了惨烈的战斗,百姓模样打扮的人却是天漓的奸细,这对将士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冲击,每杀死一个布衣奸细,就像是杀死了自己曾经誓死要保护的百姓般,这种感觉,五味杂陈。
“下雪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已经杀到眼红的众人忽然齐齐顿了一瞬。
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自天空飘落,落入被血液染红的砖石之上,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尸身上。
这一刻,这一场战斗,没有胜者。
日出东方,天光将亮未亮时,这场可称之为惨烈的战斗终于迎来了终局。
萧信泽扔了不停滴着血的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艹!”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皇宫中,还喘气儿的人都陷入沉默,这一刻,笑声显得那般突兀。
“父皇!哈哈哈,皇位,皇位是本宫的了!”
“萧墨渊,你终究不敌我!”
萧信泽发癫一般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便要爬上台阶,冲入乾清宫。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脚步声自台阶之上咚咚咚传来。
所有人都似乎察觉到了不寻常,纷纷抬头望去。
却正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太监一脚踩空,自台阶上滚落,骨碌碌滚到了尸堆儿里才被尸体挡住了路。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