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法就是问乾对吗?”身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海平接了下去。
天椽默默的点了点头“对,确切的说这个法阵只有骨肉至亲之血才能解除,献祭自己的灵魂,代替殉道者的灵魂。因为血脉相通,灵魂相连。才能以灵换灵,而这世上能做到的人,不过你我,我本想着等了了毕生夙愿,再救赎己过,可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椽苦笑了一声,对他来讲世事弄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就是说……”海平也是一惊,马上脱口而出。
“没错,那就意味着问乾成了新的剑灵,好在他现在还活着,虽还不用入定剑界,尚不用受禁锢之苦,算不得完全的剑灵,可总会有经历天桁遭遇的那一天。”
天椽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回头心疼地看着问乾,但嘴上却颇有些玩笑的说道:“而且此替换之法,非得在完全成为剑灵之时才可以使用,看来我得比你活得更久才行。”
“门主,未必非得如此,或另有可解之法。”海平在一旁急急说道。
天椽却摆了摆手,剩下失魂落魄的海平独自彷徨。
忽然问乾“嘿嘿”的破涕为笑,眼中也终于有了光彩,“这么说,真的是我救了父亲,嘿嘿,这是真的吗?真好!”问乾纠结着救父的事情,天椽余下的话,竟是一句也没听。
天椽脸上陪着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最知道顺其自然,活在当下又有什么不好。“所以,相信伯父,你好好养伤,你既救了父亲,我亦不会再让你失去承凡的。”天椽摸着问乾的脑袋,眼含爱意。
“那我们拉钩……”问乾一直觉着最高承诺的表现就是拉钩了,可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崩布中,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实现了。
“好,我们拉钩”天椽宠溺地把额头贴了上去,用鼻尖和问乾的鼻尖错碰了一下,算是完成了“仪式”。
正在这时,内堂的帘栊也被挑开,问乾躺在床上,心立刻悬了起来,紧张地想要望去,却只能被束在原位竖着耳朵细听。
“呦!小家伙竟然醒了,哈哈哈!到底是如日方生,身强体壮,老夫若再年轻百岁,怕也是仗着这身子骨混闹。哈哈哈!”还没说完,对方竟然咯咯地笑了出来。
问乾听得笑声,顿时像是吃了口定心灵药,胸间豁然开朗。来人问乾仅凭声音便认得,除了贯气峰一脉的首座怀山仙叟,没人有如此干净爽朗的笑声,怀山仙叟号称“酒色财气四真翁”,不仅深得长生之道,一双圣手更是冠绝医众,如今早已许久不问辖内事务了,只钻研些医道,故不常见,但有他在,当一切安然。
“不倒翁爷爷,今日醒的还是醉着?哥哥是苏醒了吗?”问乾惯会给别人冠绰号,连3多岁的怀山仙叟也未能侥幸,只因仙叟好酒贪杯,十日有九是醉的,所以问乾每每总以此为说词,渐成问乾独创的绰号,旁人是万万不敢这般无理的。
“如此胡诌,想是没事了,可里面那位,怕是不好。”怀山仙叟也不计较,只是嘴上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没事人似地缓缓坐在藤椅上。
问乾只当怀山仙叟玩笑,可声音却不再随意,压着声说道:“不倒翁爷爷,你最好了,别骗我了,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突然承凡最后垂死挣扎的画面在问乾脑海里又浮了上来,伯父只说了哥哥绝处逢生,只是当时保住了性命,又没说他将来不会死,问乾越想越糟,越糟越想,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海平在一旁低沉地说道:“连您也不行?”
“老夫只管这一亩三分地,又不是天下圣手,医他不能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说那六角铁龙是什么角色,竟能全身而退,已是奇迹,如今只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你为什么要笑,你肯定是骗我的”。问乾俨然已经急了,要不是绷布缠身,早就一个猛子扎进内堂了。
“那可奇了,是这孩子不好,旁人添的什么烦恼,病从口入,患从心起,无端苦恼于他于我没有半分好处。”怀山仙叟还是一副仿若置身事外的神情。
怀山仙叟说的云淡风轻,问乾却听的心胆俱碎,他和承凡虽为异姓兄弟,没有半分血脉牵绊;可在问乾心里始终是把承凡当亲哥哥看待的。问乾幼时双亲俱丧,为海平所照顾,可在他的记忆里,分明是承凡担当了一切,小到浆洗吃食,大到侍疾守护,那一个个日日夜夜,无不体贴入微,关心备至。
门中弟子私心者众,诚心者少,所以在大多数门人心中,承凡与门主亲侄称兄道弟,总归是承凡高攀了,可只有问乾明白实际却是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他不在乎承凡的自轻敏感,老成守旧;承凡也不介意自己的不恭不顺,顽劣成性。两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用本不富裕的手足情谊装点童年。可如今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正在坍塌,灰暗吞噬了光彩,问乾的心也随之颤栗。
“‘不倒翁’爷爷……”问乾的眼泪与鼻涕混在一处,嚼的舌头和成了浆糊,“不对,仙叟爷爷,您救救哥哥,求求……求求您了……”
仙叟的眉头一皱,怜惜一扫而过,随即笑逐颜开,本想逗逗着顽童,不想这石头成精,竟也有了真性情,于是缓缓说道:“没想到小家伙竟长了心肝,这世上竟也有了畏怕的事由,不过你且把心肝藏在肚子里,老夫已用晁采灯续了那孩子的心火,吊着性命,一时半刻应是无虞。”
怀山仙叟说的云淡风轻,可天椽和海平皆是一惊,问乾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宝贝厉害,心里的阴霾顿时驱散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