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凡感觉到不对劲,立马大步跑了过去,这才发现问乾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丘顶发着呆,失了魂一般。
“你怎么了?问乾?”承凡挡在他面前,摇着他的肩膀。
问乾并没有回过神来,像是一只任人摆弄的木偶,只凭小声的嘟囔证明承凡眼前的却是个活物。
“好像有人在叫我。”问乾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
这一句可把承凡吓了一跳。要说这荒郊野岭有人叫他,那肯定是自己,可承凡心里知道问乾显然说的不是自己,承凡只得硬的头皮试探地回道:“是我……是我叫你。叫你过去烤火。”
“不是……是个陌生的声音,不……其实也很熟悉……,却……却没有听到过。”问乾也矛盾了起来,始终想不到贴切的说辞。
“你说什么呢,肯定是这荒郊里风声风声错入了耳,你别神叨了,快回去烤烤火,肯定是累糊涂了。”承凡嘴上若无其事的安慰道,心里却打着鼓,说不上的心慌,这种感觉从梦里延续到现实,可究竟他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却也记不得了,唯剩这种恐惧的感觉仍回荡在身边。
“不是的,哥,我刚才真的听见有人叫我名字了,虽然声音不大,可我听得清清楚楚,我跟着声音走到这里,就……就感觉……感觉好温暖,就是那种……那种被人……抱着的温暖。”问乾猛然回过头,眼中闪着泪光,始终注视着承凡,像是生怕因为承凡的否定,这种感觉就会随着声音消失了一般。
承凡虽然少年老成,这毕竟还是个孩子,突然听说着蹊跷怪事,还是心绪惊恐,不免联想到修罗鬼事,惧上心头。虽说奇剑门向来以除魔卫道为立派根本,可一个孩子还万万承受不了这些,若说山间野兽,还可拼下气力,可这虚无鬼影,却是无计可施。
承凡强拉着问乾下了坡,围坐在篝火旁,问乾出奇的安静,全部心神都放在刚才的事上,承凡试着讲了几个最近遇到的笑话,试图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比如如何用假人戏耍了白泽这个“奸细”,又或者海平喝醉后又干了什么趣事,承凡承认自己没有什么幽默感,硬是干笑了两声,以此来提醒问乾自己正在讲着笑话,问乾却丝毫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自顾自地发着呆。承凡头一次觉得安静的问乾更让人坐立不安。
夜半的冷风沁骨的厉害,原本还算清朗的天空渐渐多了一层朦胧的浊晕,两个人围着烧的稀稀拉拉的篝火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灿红的火光映的问乾红光满面,闪动的光彩却愈发凸现眼中空洞的默然,承凡从没见过这样的问乾,更不知道他为何有此模样。
忽的从树林方向窜出一阵寒风,绕着山丘打着圈,平静的火苗仿佛受到了鼓舞,张牙舞爪的争相吐舌弄姿,
虚无的寒风吹在身上提醒着它的存在,承凡和问乾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哥,你听”问乾突然兴奋了起来,专注地捕捉着虚无的空气“又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叫我。问乾……问乾……”问乾学着耳中的声音反复的呼唤,却听得承凡发毛。
“哪有什么声音,你别胡说了”承凡刚放松的心情再一次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你仔细听,是个男人的声音……”问乾不甘心地像是要分享最美好的事物一般提醒着承凡。
“没有啊,你一定是听错了”承凡此时都快疯了,偏偏是问乾能听见,自己却充耳无声,连发力的方向都没有。
周遭的寒风忽的就变了方向,裹杂着粉尘,集聚剩下的风力径直上了丘顶。
无形的冷风像是具化了一般吸引着问乾的目光,承凡心下迟疑,问乾却已冲了出去,径直奔向丘顶。
承凡的心里一下就炸了,一把捡起几根还在燃烧的木棍当作火把,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上前去。
“问乾,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没想到问乾一瘸一拐地,竟已拉开一段距离,原地转身,回头张望着承凡,似是用身影在说“快跟上。”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午夜的宁静与同承凡焦虑的心一般撕裂了。围绕着问乾的土丘突然由内而外的坍塌了下去。问乾刚才所在的方向立即烟土弥漫开来,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变得更加的模糊。
承凡也顾不上许多,一边就着扑面的烟尘猛烈的咳嗽,一边扯着嗓子使劲地呼唤着问乾,
“问乾,问乾,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问乾,回句话啊!!!问乾!”
烟尘渐渐落定的空气甚至比刚才还要安静。
承凡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压着飞驰的脚步异常地艰难。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他的心,他只能感受到周遭雾蒙蒙的一片和越来越浓的土腥味。
承凡也顾不得摸索,连跑带颠的顺着问乾刚才所在的方向奔跑呼喊着,忽然脚底一滑,连“啊”还没喊得出来,就一头栽进了一个塌陷的大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