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下落的过程只有四五秒的时间,承凡却感觉自己已经是轮回了一遭,原本疲倦的身体被猛地一摔,更是散了架一般,不过好在冲落的流沙拱起一个土包,顶面的沙土异常萱软,正好救了承凡一命,承凡又顺着土坡滑溜了一段路程,宣泄了大部分的力道,要不然按这高度摔下来,此时恐怕已是粉身碎骨。
承凡心里惦念着问乾,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搅起的烟尘,从土面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就在起身的一瞬间,随着尘埃也渐渐散落,眼前突然亮起了不甚明亮的团团荧光,虽然亮度有限,可就着这米粒之光,承凡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简直就是一座别有洞天的地下森林。只见一望无际的松涛滚滚,万树森森,黑压压的,重重叠叠没有尽头。
起先承凡还以为这是地下溶洞或是石林山,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株株造型奇特的树木,每一株都是百米有余,枝大根深。只是树身显得很是另类,涂了油般的黑黝树皮显得肃穆庄严,发出丝丝寒凉之气;而且全树只有树枝,不见树叶,根端粗,末端尖,一枝沿着一枝在树干上突兀的分出岔来,像是变异的珊瑚石,又像是巨大版的荆棘木。
而刚才的团团荧光竟然是一群接着一群不知名的虫子,刚才被轰隆的声响和喧嚣的尘烟从树身上惊起,此时像是一大团凝聚在树脚下浓重的绿色云烟,神秘莫测,这个场景承凡曾在卧云巅的层山云海处看过,只是这地下森林在数量上不知要比卧云巅看到的五蕴山多出多少倍,如此看来,竟不知这地下到底有几多空间。
“这……这是什么?”承凡看呆了,不由的发出疑问。
“这是流萤,又叫宵烛,耀夜,传说是腐草所化,尾巴能发光,一般只有晚上能看见。”承凡循声终于找见了蹲在土丘背处搓着脚踝的问乾,显然刚才的下坠使得脚伤雪上加霜,可除此之外,身上竟没多添一处新伤,承凡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问乾一味地嘲讽承凡少见多怪。承凡则板着一张脸蹲坐在他旁边。默默地从土丘中摸过两只跌落的火把,用一只火把的末端顶着另一只火把的虫眼处使劲地钻着,不一会就冒出了火烟。
问乾知道承凡生了大气,赶紧陪着笑,拉着承凡的胳膊,硬要凑在他身上,承凡又把胳膊拧过去,如此几次,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一不小心打在了问乾的腿上,问乾“啊呀啊呀”了几声,一瞬间那个没脸没皮的人儿又回来了。承凡心里不落忍,一把扳过问乾的腿,帮他揉搓起来,可看着肿的和茄子似的脚踝,承凡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好没事,你要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交代?也都怨我平时惯的你,明天一定要让师傅好好罚你。”
“哼,别忘了你也有份。”问乾嘴一撅,眼一斜,又拿出了胡搅蛮缠的架势。
“没错,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受罚。罚你一顿不吃,我就一天饿着;罚你跪三个时辰,我就跪三天三夜……”承凡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想着一个人受罚,两个人遭心;倒不如两个人受罚,让一个人遭心,没准问乾还能因为内疚长个记性。
问乾听着话头不对,知道硬碰硬现在已经不行了,“好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听见有人叫我,顺着方向想跑过去看看清楚。”
“我再说一遍,没有谁叫你,你听错了,人呢?你看见人了吗?”承凡实在难以理解问乾的感受,按理说但凡有人荒山野林有此经历,首先应是好奇,然后会是害怕,最后开始逃避。可看问乾这情况,竟完全还处于第一阶段。
“还没走过去这不就掉下来了嘛”问乾看起来还挺委屈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竟然略有些兴奋的说道:“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鬼了呢”
“别胡说!”承凡颇有些忌讳地赶紧否定道,不过看问乾一脸的兴奋劲,敢情问乾把这种事情当探险了。于是承凡话锋一转,接着又说道,“再说了,你当鬼都不挑挑拣拣,见到人就来者不拒?你看你这浑身皮糙肉厚,除了酸骨头就是腥肥肉,好吃懒做又一肚子坏水。吃下去味道不好,一不小心还得闹肚子,养起来什么也不会,闹不好还得耍小性子气死人,这种明摆着赔本又费力的事情,你以为当鬼的都是傻子?”
“谁说我不好吃,你尝尝!”问乾说着就把胳膊攥了攥,擦出一片干净地方递给承凡,却被承凡嫌弃地推开了。
“你这平白就能搓出二斤泥来,嚼着都硌牙……,不过我倒听说有些修法的动物能通人语,用计将人哄骗来后食脑吸髓,肯你这脑子倒还算可口……”
问乾就着火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承凡模仿磨妖精牙切齿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怕不起来,反倒有些可爱。不过承凡倒还真不是骗他,他偶尔听师兄们说起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怪事,只不过自己还不愿意往这方面想,显然已经开始自我逃避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