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贾琏便在生物钟的影响下醒了过来,下意识要爬起来洗漱,门外的丫鬟却低声提醒道:
“老爷,奶奶说了,以后老爷不用这般早起床去练武了,老太太那边自有奶奶去应对。”
贾琏一愣,随即昨日的记忆涌入脑中,顿时想起来了,当即兴奋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几声,又翻身上了床,开始睡回笼觉。
虽然这些日子的锻炼,已经让他习惯了早起,但堕落永远比努力快,他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后,又成功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外面的太阳都快要晒屁股了,也没人过来吵醒他。
果然,以后不用练武了啊!
贾琏兴高采烈地爬了起来,习惯性地活动了几下筋骨,叫门外的丫鬟进来服侍着他穿衣服洗漱。
房门一开,却是平儿进来了。
如今他心情大好,色心又起,在平儿胸口轻轻扭了一把,笑着问道:
“好平儿,奶奶去了哪里?”
平儿一巴掌将他手打开,嗔怪地低声道:
“老爷昨夜是不是又惹怒了奶奶,我看她便如同吃了枪药一样,看谁都不顺眼,昨夜又挑了我几个错处,把我好一顿骂。”
“我只当过宿后就好了,谁知道今天上午又一个劲儿的寻我的麻烦。”
“若不是奶奶今天手头还有事情,去见了太太,我都找不到脱身的机会过来见你。”
贾琏被平儿拒绝,也不意外,只悻悻然撇嘴道:
“你家奶奶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么,整日里喜怒无常的,谁知道又有谁惹了她,反正不会是我!”
“你也别总把事儿往我头上丢,说不定便是你惹到她了。”
平儿当然也不愿意被人迁怒,见贾琏这边也没头绪,便低声抱怨道:
“奶奶那个脾气,除了和老爷闹别扭外,其他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向来是不过心的,可这次都一上午了,也没见消,可见定然是老爷你这边做错了什么,否则至于这么久么?”
“她不好找你的麻烦,却把我拿来出气,可冤死我了呢!”
听到平儿这么说,贾琏便想起昨日凤辣子那一脚,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这中间能够出问题的,也就只有林妹妹那边了。
莫非林妹妹跟自家媳妇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要不要也去问问?
对于林妹妹的“预知梦”,贾琏心中也是非常在意的,也生怕自己未来遭了什么不好的劫数。
想到这里之后,他就暗中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打算找机会偷偷去找林妹妹了解一下情况。
没有王熙凤的允许,平儿也不敢让他得手,便快手快脚地服侍了他洗漱完毕,让人上了早午饭。
吃完饭后,贾琏精神抖擞,便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了正回来的自家媳妇。
“老爷先不急着出去,我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咱们先把正事儿说了,然后老爷想去哪里快活,也都由着你。”
一听说正事,贾琏便急忙停住脚步,与王熙凤并肩往回走。
他究竟能够快活多久,还得看老太太那边是什么态度才行。
在回屋的路上,贾琏特意留神看了几眼,却见王熙凤笑语盈盈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中不由奇怪起来,开始怀疑平儿是不是搞错了。
等进了屋,各自坐下,王熙凤就笑着道:
“好叫老爷知晓,我已经说服了老太太,以后老爷就不用去练武了。”
“不过老太太那边也不是就这般放弃了的,还是希望老爷你能够做出点成绩来,别让祖宗蒙羞。”
听到头上的紧箍咒终于去了,贾琏先是大喜,随后又听了这附带条件,就苦笑道:
“好凤儿,你也知道的,老爷若是有那个本事,早十年就当官了,何必等到现在,还不过是个捐官?”
王熙凤便笑着解释道:
“老爷莫要担心,老太太心中自然有数,不会专门为难老爷的。”
“若是以往,那自然也没有办法,可现今却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也不须老爷做些什么,只需跟着借个东风,多半便能捞些好处,把那捐官变成实职。”
听到如此说法,贾琏却不肯信,只笑道:
“如今朝中的实职,文官要科举,武官要功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哪里轮得到我?”
“再者说了,你家老爷这点水平,自己家里面都摆不平呢,若是去做官,说不定最后便要落个丢官罢职,甚至人头不保。”
王熙凤听了,便神神秘秘地伸手向东边一指,抿嘴笑道:
“老爷莫非忘记了,那展老爷的爵位是怎么得来的?”
“如今展老爷又在搞什么机器,政老爷都把宝玉给派了过去,说是帮忙,实际上不就是去分润功勋的吗?”
“宝玉那个性子,能做些什么,还不都是下面的人在办事?他甚至就连坐镇工坊都不肯,整日里和那宝琴姑娘去马会幽会,还当我不知么?”
“既然宝玉都能做得,你又有何不行?”
“至于说老爷不会做官的事情,倒也简单,只要老爷舍得,咱们完全可以外放去做地方官呐!”
“这京官难当,可地方官就容易得多了。”
“有咱们贾府的人脉在京中看护着,咱们又不与人争夺升官的机会,哪有什么危险呐?”
“咱们也不指望着做下多大的事业,只要找个好地方,当上那么几年的知县、知府什么的,这一辈子的花用就都出来了。”
“到时候辞官回来,继续安安稳稳地过这快活日子,那岂不是好?”
贾琏听了之后,当然也自心动,却又犹豫着道:
“这个东风我当然也是想借的,可展老爷凭什么带挈我啊?”
“他和宝玉交情深厚,便连黄金都肯借给他,可老爷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是一般呐!”
听到这里,王熙凤便气得凤眉倒竖,过来伸手便掐,口中骂道:
“同样是吃喝玩乐,你就只会找些没用的废物朋友,怎不多请那展老爷几次?”
“若论相识,还是你和那展老爷先认识的,后来关系怎么就疏远了?”
王熙凤借机出气,下手毫不留情,贾琏直被扭得嗷嗷直叫,身体东躲西藏,口中一个劲地求饶。
“好凤儿,这是老爷我的不是,回头我便请他出来吃酒,好生求恳一番,一定把这事儿给谈下来。”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图穷匕见,“你当这种好事,一顿酒宴就能拿到吗?那你也把展老爷看得太小了!”
“要我说来,老爷干脆还是投其所好,把平儿给他送了去,不拘是做姨娘,还是做丫头,都由着他!”
“有了这份大礼,老爷你再开口,那便容易的多了。”
“嗯?”这回轮到贾琏发愣了。
之前因为酒水生意的事情,贾琏曾经起意把平儿送给展老爷,但后来因为王熙凤的反对,便就此放弃了,谁知现在居然是王熙凤又再提出了此事。
贾琏只当是自家媳妇在试探自己,便连连摇头拒绝道:
“凤儿这是什么话,那平儿乃是你的陪嫁,也是你身边最得力的臂助,老爷我怎么会拿她去送人?”
若是往日里,贾琏这话或许还能入王熙凤的耳,可自从王熙凤从林妹妹那里知道,这平儿居然暗中和自家老爷搞出来了一个儿子之后,对平儿的态度便大变了。
如今听闻贾琏如此说话,王熙凤便冷笑起来。
“呵呵……老爷这是舍不得了?”
“也是呢,这平儿还是老爷的小妾,最是让老爷宝爱不过,心疼都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把她送人?”
听到自家媳妇又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贾琏顿时又头疼了起来,唉声叹气地道:
“好凤儿,咱们好好说话不成么!”
“平儿她虽然挂了个小妾的名头,但我现今连多碰她一下都不成,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分明便是你一直以来在护着她,如何却非要怪到我的头上?”
“哼!”看见自家老爷这副装模作样的德行,王熙凤越想越气,便挑眉道:“既然老爷舍得,那还说什么,就把她送过去不就是了?”
“好好好!”对于自家媳妇的蛮横,贾琏早就已经见识过的,知道没道理可讲,当即便举手投降,“既然凤儿你都不在意,那我还在乎什么呢,那就送呗!”
未免夜长梦多,王熙凤见贾琏点头答应,立即便当场拍板,把事情敲定了下来。
“好!”
“既然老爷你答应了,那这事宜早不宜迟,老爷你现在就去请展老爷过府宴饮,顺便把事情给谈妥了,今晚就把平儿送过去。”
贾琏被王熙凤催促着出了门,颇有许多摸不清头脑。
这平儿不是自家媳妇的心腹吗?
怎么忽然间便要送出去了,而且这么仓促?
之前他想把平儿送出去换酒水生意,尚且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却说什么“不拘是做姨娘,还是做丫头,都由着他!”
再回想起之前平儿所说的话,贾琏愈发的认定,必然是平儿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了王熙凤,否则断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
不过他和平儿的感情也很淡,其实并不在意平儿的去留,如今如果能够用平儿去博一搏前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之前王熙凤去林妹妹那里探听消息,展老爷自然就知道了,今日又见贾琏不曾过来习武,便知道定然是他家后院起火了,便待在家中,只等好处自动送上门来。
果然,贾琏过来邀请他过府宴饮,展老爷当然不会拒绝,便乐呵地答应了下来,约好了傍晚时分见面。
贾琏办完正事后,也不想回家去看王熙凤的脸色,便出了门,也奔着马会那边去了,要把这些天积攒下来的闷气都一并发泄出去,好好快活快活。
到了马场之后,贾琏轻车熟路地进入包厢区域,随便抓了个小厮,问清楚经常一并出入的那些狐朋狗友所在,便大摇大摆地往那边去了。
正往前走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惊讶叫道:
“咦,这不是琏二哥么,怎么今日不曾去练武?”
琏二回头一看,却见宝玉与宝琴肩并肩,手中拿着一串小吃,正在不远处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