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像在她眼前摇晃,林唯一身形不稳,在地上踉跄一步,手指上还挂着毛巾。
悲伤从狂乱变得宁静,每次转变都是突如其来。
她发出漫长的叹息。
这么多年了,我都一无所获,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我该到哪里去找人类?我该怎么到他们身边去?
一味地出于孤独去模仿身边的这些东西,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这些思绪已经存在很久,几乎与她同龄,它们都是老朋友。每次将它们翻出来置于心头,她都难过不已,但这种痛苦的思绪终于凝结,冰冷驱散了它们,她的眼泪也消失了。
林唯一把脸擦干净,意识到陨石一直在旁边询问她是否还好。
“霍莉”
“没事的,陨石。”她静静地说,“通过测试了,对吧?”
“是的,但你可能需要去见一下卡莱尔医生?”陨石靠近她,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小心,“或许你想和她聊聊?”
“不,不需要找卡莱尔。走吧。”她率先走向训练室的出口。
魔咒在她脑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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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如何抚平这种冰冷,她想杀人,这种欲望是根源性的,每逢出现就很难压制。而现在她不想压抑它。这是天性,这是她的一部分。
这是打开后就再也关不上的魔盒,包裹在层层伪装下,还能摸出棱角。每逢有机会就提醒她,它存在。
它必须得到满足,杀戮发生在谁身上都无所谓,有时她也会因此萌生出自杀冲动。
但现在,林唯一已经想好杀谁了,那个答案毋庸置疑,翻来覆去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多年。
妈妈会在明天下午五点下班回家。
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这么关爱我,就杀她吧。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等待往往是煎熬的,但她不在乎,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意义。
林唯一等待着,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杀死妈妈,她明白自己犯罪后马上就会被抓,也会走向死亡。
但这没有关系,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当然值得当她的首杀,如果她不得不选择在这辈子杀一个人,她当然会选妈妈。
那是在她被查到是潜在犯的压抑日子里,在她朝最亲近的人倾诉这种难耐的杀欲后,妈妈哭着求她别做傻事,如果唯一死了自己也会寻短见。她们后来再也没有谈过类似的话题,仿佛只要装作从未发生,它就真的不存在。
如果她被判死刑,把妈妈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太困扰了,她必须看到别人的结局才会心满意足。她们向来都是在一起的,这回也不例外。
杀意和爱意,是冲突的吗。人类会怎么想,非人会怎么想?如果有样本就好了,她可以学习。
但是,在探究杀意之前,爱是什么?
冰冷的思想在她脑子里盘旋,除了这种滚烫的冷意,其他捏造的情绪都消失了,她不再需要它们。林唯一握着厨刀,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盯着时间,这种欲望高于一切,她不疲惫,她不饥饿,她不悲伤。
下午四点,还有一个小时。
等柳敏下班回来,她就去帮忙拿包,等妈妈靠近她,她就下手。
如果天眼系统没有立刻派人来抓她,她也许可以再多杀几个人,这样比较值当。
对门邻居应该可以,可是五点钟他们回家了吗?
还是换好衣服往楼下走的时候,遇到谁就选谁?
计划还未成型,门铃就叮咚响了。
林唯一的眼睛瞄向大门,也许柳敏提前回来了?
她握着刀走向门口,虽知道有可视门铃,但她懒得去用,她只有一个愿望,不想做多余的事情。
手摸到门把,向下压去。
如果外面是个路人或者推销员,如果他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就杀掉吧。林唯一想着,打开了门。
外面是个绝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穿着道袍,还背着桃木剑的小年轻朝她挥挥手,欢快而郑重地自我介绍道,“你好,在下叶一鹤,是抓鬼的。”
自我介绍完,这位年轻人终于看到林唯一的阴鸷神情,还有她手里拿着的刀。
他嘴角抽了抽,僵硬地举起双手。
“姐,姐,我没有恶意,咱有话好说,老总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