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整理好制服领口,视野右上角的三条失控风险闪烁不停,他决定无视它们。
没错,是有两个潜在犯去市中心,还有一个跑去三不管,但这并不违反规章,只要他们不牵扯进犯罪活动,每周准时去接受审查,进行汇报就行。
问题是,只要他还在执法状态,这种天眼系统发来的风险预警他就关不掉。几天下来他已经学会无视它们了。
门铃响完一轮陷入安静,却无人应门。
他又按了一次门铃,不禁有点忐忑,幸好他没有夸口一上午能搞定所有潜在犯的见面任务,不然没等局里的人给他来个下马威,自己就先落成笑柄。
现在就剩下这个林唯一一直找不到好的见面时机——即使这家伙基本足不出户。
下午他得回去帮塔玛拉整理公寓,同房东楼管无尽地扯皮争吵,这会消耗人大部分的心力,以至于不得不暂时放下工作专心应对。
这完全是这个国家的问题,他只是来奥坎出差,怎么就卷进这么多平乏烦人的事情?他越来越后悔承接这桩差事。
希望其他人的进展和他一样不顺利。他暗暗诅咒道,谁叫他们把他推出来顶包呢。
门铃响完第二轮,还是没人回应他,程明不禁低头查看,门外地摊上摆着一双老款高跟鞋,一双旧运动鞋,母女二人明显是在家的。他小心侧头探听屋内动静,听出门后有脚步急促来去,却始终没朝门边过来,莫非出了事?
他决定再按最后一次门铃,要是再没人应,他就得强行破门进去瞧瞧了。
手指刚放到门铃上,大门便立刻向外打开,差点撞到他。开门的是柳敏,林唯一的监护人,这位单亲母亲还穿着职业装,提包放在门边柜子上。
“您好,您是程维安吧?”柳敏不失礼貌地略微打量他,赔笑道,“我收到您发来的消息了,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打声招呼,毕竟刚上任。”程明出示证件,趁机看向她身后,刚好看见一只手从墙后探出来,把地上成堆的纸壳和塑料膜拖到看不见的位置去。那肯定是林唯一。“刚才是在收拾?”
“正好搞完装修,家里有点乱,实在没法见客人,就收拾了一下。”柳敏朝屋里示意,退开位置,“进来坐坐吧?”
“好,我就聊几句。”虽然这是工作任务,但被人拍到有维安员登门的话,对她们来讲不是好事情。
虽然他不是什么职业维安员,但保证工作基本顺利的前提就是和这些人接触。
柳敏迅速检查着家里陈设,又低头看向光秃秃的门前地板,朝屋里喊,“唯一,拖鞋呢?”
“不是都收起来吗?”有个年轻的女声回答她。
“哎呀,你要留一双的呀,赶紧拿过来。”
程明插话道:“没事,我带鞋套了。”
他还没来得及从口袋拿出鞋套,林唯一已经拿着一双毛绒拖鞋跑到玄关来放下,柳敏拍拍女儿的肩膀,提醒道,“茶。”她便立刻又跑去厨房泡茶倒水。
“不用,我就坐一会儿。”
“别这么说,您是客人啊。”
程明客气了几句,脱鞋进屋,反手带上门,熟练地观察环境。这间房子是老式的公寓,两室一卫一厅一厨的设计,墙壁天花板角落都已开始泛黄,前年的年历还挂在墙上,只撕到三月就停了。
客厅里的可用空间基本被沙发和那台老式体感仪占据,程明侧身穿过沙发和茶几间的过道,在沙发中间落座,猜测着对面那台平板电视是否还能使用。现在这种型号几乎都被淘汰了。
所见基本符合资料上的分析,她们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林唯一跑来为他放下纸杯,转身回去厨房帮母亲的忙,虽然她表情和蔼,但程明有注意到她的眼睛压根没落在自己身上过,就像走神似的。
这里的布置陈设,还有偶尔能听到的熟悉乡音,令程明有种回老家,跟着父母去亲戚家那里拜年的错觉,或许东黎人不管在哪都喜欢这样招待客人。
等柳敏坐在斜对面,林唯一跟个保镖似的站在母亲身后时,他又觉得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