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吃药就好。”
他挥了挥手,有护士上来将制式纸袋放在季觉手里。
“啊?”
季觉懵了一下,低头看向手里的纸袋:“早上没有这个药啊。”
“甲钴胺,营养神经,补充维生素b的。”
医生推了一下眼镜,微笑:“促进神经愈合。”
就在倾斜的纸袋里,两颗加起来还没小拇指甲盖一半大的药片滚落在了季觉的手中,色泽暗红,闻起来就像是一般的药一样难闻,带着苦味。
“我有点怕苦诶。”
季觉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要吃?”
护士递上了一杯温水,劝道:“晚上还有一道,按时服药才好得快。”
季觉沉默。
低头看着掌心,那两粒沾了汗水之后隐约有些发粘的药片,还有其中燃烧着的,隐约猩红。乃至,眼前从刚才就一直不断弹出的腕表弹窗。
警告警告,一天到晚都警告。
你他妈的倒是帮我报个警啊!
季觉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可却不由得望向了门口,愣在原地。
“锋哥?什么时候来的?”
可惜,并没有什么锋哥。
医生和护士回过头,门口除了空气和一条迎风招展的大裤衩之外,空无一物。
坏消息,这次再没有神兵天降了。
好消息,爷有神兵!
季觉另一只手已经从枕头下面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医生的脑门,不假思索的撸开保险之后,用尽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和力气,扣动扳机。
轰鸣声自刹那间迸发,重叠,喷薄的枪焰舞动扩散,稍纵即逝,但又自巨响中延绵。
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季觉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头了。
可也没工夫再管。
在开枪的瞬间,他就已经从病床上飞身而起,向后跃出,后背砸碎了窗户之后,从四楼向下坠落。
四楼,十二米,下面还有个停电瓶车的车棚。
运气好点的话不会当场死掉。
只要不死,自己就能趴在电瓶车上跑路。
再不济,把事情闹大,对方也要投鼠忌……
忌什么来着?
扑面而来的风里,他的脑子空空荡荡,忽然卡壳把后面忘了。
因为坠落,戛然而止!
季觉倒挂在了半空之中,手里抓着一把枪口烧红的手枪,狼狈的挣扎,却无法挣脱……那一条缠绕在脚腕上的诡异触须。
再然后,另一只触须从窗户里面伸出,缠住了右脚。
再然后,是双手。
甚至懒得从他手里夺走那一把空膛计发只有撞针咔咔作响的手枪。
就这样,轻柔的,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将他拽回了病房里。
放在了床上。
一片死寂里,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周围床位上的人和护士们,用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宛若伥鬼。
而就在他的面前,医生的面孔、颅骨、脖颈和胸腔上还残存着贯穿的弹孔,血色从其中缓缓的溢出。
隔着裂口,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挤成了一团团的蠕动触须,正缓缓的从面部的裂痕中伸出来,舞动着。
“居然被发现了吗?真奇怪。”
那一张四分五裂但却依旧延续着微笑的面孔缓缓抬起,发出了那个仿佛来自噩梦里的沙哑声音,满怀赞赏:“不愧是受咒十年,依旧能自主觉醒的天选者!
只此洞察力和嗅觉,就令人大开眼界。不……更在其上的,反而是这一份察觉到不妥之后居然能够对陌生人拔枪相向的决心呢。”
“我绝伱mua了个!”
季觉徒劳挣扎着,最终却被扎带给层层束缚,再动弹不得,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护士走上前来,给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再然后,他眼前一黑。
断片了。
在最后的瞬间,盖在被子下面的手机屏幕亮起,短信界面弹出,向着通讯录之中的闻雯发送了最后的消息。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