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配合安全局之后,向闻雯提交的技术描述和概论。
万变之虫劳伦斯所使用的理论。
追随着司掌一切生命诞生、成长、衰老和死亡的上善·涡的天选者,在累月经年的研究之中开发出了此等诡异的技术。
——就像是耕种一般,将各种危险的原材料种在生物的肉体上,以生物的生命和灵质过滤其中的孽化,完成融合或者萃取,最后等待时机成熟之后,便可以割取所需的成果和精华。
在其中,作为容器而被种植素材的一方,被称为‘胎’。
而所得出成果被称为‘实’。
“而正如您所猜测的一样,在所有能够成为‘胎’的生物里,最为简便和最方便的,毫无疑问,便是人。”
电话中的穆勒详尽的解说道:“这样的技术在诞生之后,我院只是经历了几次尝试,便永久禁止使用人来做为‘胎’了。
即便是在希望医院中,这也是禁忌。”
“哈,真有意思!”
机车上狂飙的闻雯忍不住想要冷笑:“你们这帮神经病竟然也会封存这种悖逆人性的技术?”
“不不不,请不要误会。”
穆勒郑重的解释道:“只是因为经过了严谨的论证证明,以人为‘胎’的方法过于低效,且不具备性价比,会导致极其严重的耗材浪费!
除了部分时候有些方便之外,一无是处。
普通的‘胎’能创造出的东西,其他的技术照样能行,而以更上一等的‘器’用以涡植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穆勒义愤填膺的说道:“您知道的,有t5协议在,即便是在我们医院,耗材也是没多到可以随便浪费的。
所以,早在四十年前,涡植法的开发方向就已经转向其他动植物了。
这也是开除劳伦斯的主要原因——他并不具备单独开创一门学科的魄力与才能,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些许专长重新开始,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过时的术式与理论中。
在屡次警告和纠正之后,被管理科判定不具备我院工作者所需的能力,予以辞退。至于他自甘堕落同龙祭会那帮膜拜天灾的兽类厮混在一处的事情,就和我院无关了。”
习惯性的甩完锅之后,穆勒终究是难耐内心的躁动,不由得感慨:“哎,我还记得当年被开除的时候愤怒的样子,还说早晚会带着全新的成果回来,将我们这帮老东西踩在脚下。
实话说,我还很期待他能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呢。可惜,多半没这个可能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定也成长为很优秀的素材了吧?”
在电话的另一头,仿佛有吞咽口水一般的含混声音响起,不知已经化为什么形态的合作者难掩饥渴:“倘若您能手下留情的话,还请务必帮我们留一点样本下来,当然,活着更好,价钱好商量!”
“看他的命吧!”
闻雯的声音冷漠。
咆哮的机车自车流之中疾驰而过,轻而易举的将一切追逐和阻拦者都抛在身后,只留下阵阵如雷一般的轰鸣。
事到如今,一切终于自迷雾之中显现。
追求孽化和天灾之力的龙祭会信徒,沉迷涡植法和血渴症的劳伦斯,还有在暗中耕种和扩散感染的长久计划……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无数人之中,挑选出那个最适合的‘胎’!
现在,仿佛命运一般,他所梦寐以求的‘胎’,不,宛如天赐一般的‘器’,在未曾想到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十年前,海焚日里,潮焰之灾所遗留的受咒之人。
在引发数万人绝望、苦痛和怨恨的天灾里,唯一生还的幸存者。
——季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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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到近乎死寂的医院广场上,黄昏时的暗淡微光照耀,所有常人早在涡植术发动的瞬间,便陷入了晕厥之中,毫无抵抗力。
天穹之上,丝丝缕缕的猩红蜿蜒着,在操控者的呼唤里,游曳而下。
听不见远方的哀嚎与嘶吼。
当农夫决定收割时,那些无人在意的衰弱枯枝便悄然的凋谢在阴暗里,只有腐烂的果实坠入土中,酝酿出罪恶的香甜。
同样是在医院,同样是黄昏之下,劳伦斯眺望着眼前的光景,竟然有些失神。
曾经被那个墨守成规的鬼地方扫地出门时有多么狼狈,此刻他的心情就有多么的欢欣。苦心耕耘如此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要有所成果了,他几乎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只可惜,总有呱噪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我操,大哥轻点,轻点,我的手,这玩意儿会感染吗?”
“说真的,老兄,没必要,真没必要!”
“吃了几個菜啊,玩这么大?”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安全局的人我看厉害到批爆,带头的那个又强又漂亮胸还大,听我的,你斗不过她的!”
“你不会真图我钩子吧?别啊,哥,我这个人一害怕就会拉裤裆的,真的,哦哦哦,我快憋不住了……”
“怎么还玩触手的,兄弟,你口味好重!”
明明麻醉药足够这个家伙一觉睡到明天,可偏偏不到十来分钟,又惊醒了。
此刻,无数从天而降的畸变灵质纠缠,化为巨树,将他纠缠在其中,就像是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再然后,数之不尽的血色灵质,尽数没入了季觉的身体之内!
足以让常人在瞬间孽化的海量畸变源质,竟然只是令他从梦中惊醒,仅仅这一份无与伦比的畸变耐受性,便足以同超拔位阶的天选者等同!
“不愧是居然能够从潮焰之灾中幸存的受咒者!”
劳伦斯推了推被血色染红的眼镜,沙哑赞叹:“季觉,你果然是万中无一的灾厄之器!伱,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