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李令时告了别,李令时还要继续忙女子改革的事情,然后赵时一边往外走,一边平静道:“办法有很多,不过,暂且来说,都不太适合,唯一合适的是据理力争,你现在立刻去找一文笔好的,让他代写一篇稿子,稿中言明,太子殿下本不在意,太子殿下若真有意害他,他没有道歉的机会。”
范纯平眼睛一亮:“是。”
“二……”赵时的命令却还没有停止:“如今科举在即,京中学子众多,你想办法让学子们知道,太子殿下乃是此次主考,太子殿下忙着准备科举之事,且,一旦得罪太子殿下,科举有危。”
赵时虽跟李令时告别了,李令时却还没有跟赵时告别,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踮起脚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不能以权势压人吗?”
赵时看了看左右的范纯平与折克之,微微低头,轻声道:“我说的是不能让人知道我做生意只会以权势压人,否则,你可以攫取钱财,却无法真正把生意做起来,你名声坏了,人家得罪不起你太子殿下,还不能躲吗?即使不能躲,只要不够尽心尽力,咱们也够头疼的,但是,我又没说,我明明有优势,却不去使用。”
甚至,
如果赵时不是太子殿下,这皇庄,弄不好,早就被国有化了,即使不会被国有化,也肯定会被文彦博,富弼,韩琦等一众宰相瓜分,普通生意人,恐怕连贾昌朝那一关都过不去。
真以为这些人,是,良善之辈啊!
“是。”
范纯平却未曾,也不敢质疑,甚至还补充道:“要不要小人虚构一个第三人的角度?”
“这自然好。”
赵时抬起了头,直起了腰,继续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点,你必须要尽快把我弄的十年寒窗,三年科举的范例文章,尽快的刊印出来,只有证明咱们皇氏邸报,不需要阴谋手段,也能堂堂正正的斗过对方,才能将此次黑锅彻底的撇开。”
“是。”
赵时走出大门,回头又跟李令时道了一别,约定回家吃饭,然后才有些沉着脸道:“这是明面上的手段,暗地里,我需要你想办法去联系合谐报刊的人,合谐报刊的人并非全无惧意,且毫不动摇。”
“是。”
甚至,
赵时上马车前,幽幽的看向了远方……甚至,朱云也未必开始心甘情愿了。
砰
朱云几乎是狂怒一般的将汝窑官花狠狠的摔碎在对面的墙壁上,残片四溅,他却连心疼都没有一丝,他以为……他朱家,虽在官场上无甚作为,但是在生意场上,尤其是印刷书坊一行里,却绝对算得上是最佳,就连太子殿下改良的那个活字印刷术,也是出自他们家的杭州书坊。
且,
他觉得,
他虽只是一名七品的学士,但是,他既可与欧阳修谈论古今,又能与司马光相互试探,还能让当朝首辅文彦博,不得不接见,甚至是……合作,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顶峰,就是正面,硬抗太子殿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当他合谐报刊被查封,当他见到文彦博,文彦博跟他说:“我封的,我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添堵,且,你必须要担负起这一份责任。”且他拿文彦博毫无办法的时候,他才知道……
在大宋,
做生意,
是,
有上限的。
你一个七品学士,家里也只不过是出过一个做到参知政事的范仲淹,且,范仲淹还不是你朱家子嗣,只是曾经姓朱,你就只配……做到家财万贯,想往前走?可以,培养家族子弟做官,做大官。
赵时为什么让文彦博恐惧?
不是因为他生意做得好,而是因为他是生意做的好的同时,还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生意做的好,才会让这一大帮文官相公,要么卑躬屈膝,要么负隅顽抗,然后赌上身家性命,否则……
砰
朱云又狠狠的砸了一盏汝窑的纹络笔洗,你就是腰缠万贯,你也得从大反派,一落成为……随时可被扔掉的工具人……
呲啦
就在朱云又要砸一盏青花琉璃灯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外面门缝里被扔了进来,上面写着一行字:太子殿下……有请。
嘎吱,
朱云几乎是瞬间便停下了所有动作,甚至,呼吸都一时微不可查,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张纸条,盯着,盯着……
啪嗒,
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