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玥艰难地站起来,缓慢地往门口走去,这时候正好有一个护士走进来,汪晓玥就对着她开口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护士说:“你还得去交一个观察费,这个是缴费单,这个病房住一晚是四十块钱,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把钱给我,我帮你交。”说着把缴费单递给病人。汪晓玥伸手把那张纸接过来,她不愿意把钱交给别人,而且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微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去交。”然后就继续向外走。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虚弱,即便这里是二楼,还是选择乘坐电梯。她走到电梯门口,按了向下的键,站在那儿等待。过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开始往外走,其中最后面就站着昨天晚上免费拉她来医院的那个厚嘴唇的工作人员。汪晓玥对他的厚嘴唇印象特别深,一看见他汪晓玥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激动,身体中的每个细胞就像复活了一般,激动之余立刻主动跟他打招呼,汪晓玥亢奋地隔着中间的人对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你啊!”经过这句提醒,他也想起来昨晚的事,就立马关切地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吧?”汪晓玥依旧面带微笑地回答:“好多了。”接着这个工作人员也随着众人走出电梯。这时候电梯里已经没有一个人,汪晓玥走进去,关上电梯门,又按了“1”,几秒钟的功夫就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她从里面走出来。
昨天晚上虽然那个老人推着她在这个大厅里待了很长时间,但是由于当时的身体状况太差,所以根本就无暇去看一看整个大厅的模样,现在她站在大厅的一角把整个大厅环视了一遍又一遍,并且在脑海里回顾了昨天晚上的情形,老人推着她是如何行走的,以及当时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等等,现在想想还历历在目。汪晓玥移步走到缴费处,把缴费单递到窗口,里面的人伸手接过,接着传出来一个数字“16”,得到指示,汪晓玥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钱从窗口递进去,同时心里不由得暗暗思量:“看来那个小护士真的想清吞病人的钱,如果我当时把那四十块钱给了她,她根本就不会把这钱交上去,或者即便她交上去,至少也能私藏二十四块钱,当真是居心叵测啊!”汪晓玥倒吸一口冷气,接着慢吞吞地向大厅门口走去。
出了大厅的门,阳光就直直地照射到汪晓玥的身上,一时之间她有些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光线,简直快要晕倒,就立即站定,用胳膊罩在额头上阻挡强光。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渐渐适应了,就慢慢地放下胳膊,又站着适应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汪晓玥并不知道这家医院在工厂宿舍的那个方位,也不知道回去的路线,她只知道出了大厅的门应该往左拐,因为她还记得昨天晚上救护车是从左边开过来的,所以想要走出医院得往左走。左拐之后走了几步路果然看见了医院的大门,她为自己判断正确而高兴。出了医院大门后该往左走还是该往右走她就不知道了,她想到可以在手机上查路线,于是她先左拐走到人行道上,拿出手机打开数据连接,用自己心爱的流量搜索回宿舍的线路。由于她以前从来没有用手机查过路线,而且手机上也没有任何地图软件,所以尝试了几次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好放弃。正在她为找不到返回的路而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前面的路上驶过一辆公交车,看见这辆公交车就好像看见了希望一样。汪晓玥心想:“不远处一定有公交站牌,只要找到公交站牌就可以根据站牌上的信息设计路线了。”于是她沿着左边的人行道继续向前走。走了大约二百米左右果然看见一个公交站牌,她立马快步奔过去。汪晓玥站在公交站牌后面研究上面印着的几条公交路线,看看有没有距离宿舍较近的公交站台,结果并没有找到,但是她找到一个距离宿舍有三站路的公交站台,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她终于找到了回宿舍的路,心里面总算感觉踏实了。
汪晓玥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那辆公交车终于姗姗来到了。车门打开,汪晓玥走了上去,在门口往自动投币机里塞两块钱,接着往里走,找了个靠窗的空座位坐下来。由于身体虚弱无力,她也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发呆。在车里坐了六站就到地方了,她随着人流从车上走下来。这个公交站台她很熟悉,之前她和王玉下班后四处走走转转的时候就来过这儿,所以不用坐车,直接就可以走回去。她也舍不得花那一块钱,这次去医院已经花超了,银行卡里没剩多少钱,她必须省着点儿花,而且她知道以后更得节衣缩食了。
要是搁平时这三站路轻轻松松地就走完了,可是经过昨天晚上那场狂风暴雨般的摧残,她现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所以走到宿舍楼六楼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汪晓玥来的宿舍门口,看见宿舍门紧闭,她没有拿钥匙,钥匙在王玉那儿。现在已经下班两个多小时了,王玉肯定已经回到宿舍。她调整好心情,鼓了鼓劲儿,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就听见门里面王玉说道:“好,知道了,现在就去开门。”接着就传来王玉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床的吱呀声,再后来就是王玉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止,又听见门闩被拉开的叽哇声,最后门开了,王玉出现了。汪晓玥站在门外,王玉站在门内,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王玉开口问道:“你干什么去了?”边说边让出一条路。汪晓玥走进宿舍,站在房间中央,对着阳台轻声答道:“我昨天晚上痛经,去医院了。”王玉重新锁好了门,边往里走边说:“我都不知道……”那声音小得仿佛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