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此时去往建康的暗卫已经返回了赵威身边,他们带回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那位女掌柜的祖先,乃是号称“小霸王”的孙伯衍,如此看来,她是实打实的前代皇族后裔。
不过往事如风,随着晋室平定江南,即使是皇族后裔,如今也成了商贾之人,但是赵威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感觉,只是自己现在需要孙怀瑜的帮助而已;可他也知道在这洛阳城中,仍然是有人在乎这种事的。
至于给赵明寻找丹药,见面以后再问也不晚。
赵威回到了别院之中,随即给孙怀瑜写了封信:
“洛州刺史府少子威拜言:
“怀瑜足下:相别而去,久未通信,实乃家务繁忙,分身乏术,略得空闲,遂与君书,请陈驽钝之言。少子无礼,及君阅览,万望勿以为怠慢。
“侯门深似海,世人皆知,威长于公卿之家,夫亦悲哉;且既非长子,又无建树。比之于百姓黎民,无三餐之忧,承蒙荫庇,适龄而仕,本不知忧愁,当安享富贵。众乎见之,以为常理。然身无尺寸之功,不敢欣然享乐。圣人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余弗敢妄言经纶满腹,而圣人之至理,常存心间,故而自幼习武,从未倦怠。
“七尺男儿当顶天立地,配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承蒙恩惠,方有今日。威为武家儿郎,当效冠军侯之故事,立封狼居胥之伟功!余不才,乃思善小以为之,逐洛阳之匪徒,还黎庶以安宁,使无功世家之人心安之法,惟若斯也!
“余尝闻洛阳客商,常遭贼掠,威非商贾之人,不晓行商之事,故此还请足下不吝赐教,所谓剿匪之事,当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知己知彼,方可对症下药,谨以愚见,此间贼子,并非因其志而落草为寇,须查察鲜隐之情,再做决断,惟此可夺贼志,又可镇抚人心。
“略陈固陋,书不能悉其义,谨再拜。”
信件很快被送到孙怀瑜的手中,她读过信之后,美丽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彩,面庞也泛起一抹红晕,小声呢喃道:“有时候真的会忘了这家伙只有十五岁,想要立威就直说,年龄不大,场面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但是回想起之前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那股深厚气息,想来信中所言的确不虚,如今大争之世,昭彰武德是每个习武之人都会去做的事,况且剿匪之事是保境安民的善举,身为刺史之子,的确可以算是他分内的事。
“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啊……”孙怀瑜脸颊绯红,低吟一声,旋即摇了摇头,将心里的杂念驱除出脑海,于是她也铺纸磨墨,给赵威写了一封回信。
“孙氏商会掌柜孙清拜言:
“少公子足下:赐书已达,其心意拳拳,使民女感触颇深,君之善举,于余商贾之流,大有裨益,民女清谨代同仁,拜谢君之义举。
“太史公与友人书曰: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剿匪之事,可保一方安定,此乃君之侠义,自是可扬名于天下,为黎庶所称道,与君于商,两全其美,故而可助君一臂之力。
“君欲交心,鲜为人知之事,清当诉之与君,小女子乃出身江东孙氏,方有起色,则遇匪徒,或为天意,或为多难,诚如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生在世,注定多舛,君不可妄自菲薄,长此以往,则无进取之心,大志为空,为世人所讥。
“书不可尽肺腑之言,三日之后,若得空闲,恭请莅临寒舍,不胜荣幸。”
孙怀瑜将信笺收好,放在桌案上,嘴角浮起一丝淡雅微笑,仿佛一朵洁净的雪莲花在晨曦之中绽放开来,娇嫩芬芳,令人赏心悦目。
赵威收到孙怀瑜的信,读过之后对着孙氏商会方向深深作揖行礼,口中赞许道:“怀瑜足下,当世奇女子也……”
而在另一边,处于昏迷之中的赵明已经醒来,当他看到自己母亲正在旁边哭泣,便轻轻的呼唤道“娘……”
听到赵明的话语,云氏连忙转过头来,擦拭掉眼泪,柔声问道:“阿明醒了吗?渴不渴呀?娘给你熬了粥,马上就好了,你等等……”
“妹妹们还好吗?”赵明挣扎着坐起来,问道,“我现在功力尽失,对于大哥而言,肯定已经是无用之人,又因为跟三哥私斗,这一下,恐怕是要被逐出家族吧?”
赵明苦笑了一下,他为赵定奔走是为了给自己的两个妹妹许一份好姻缘,顺便给自己谋一个好出路,可是现在,他的希望,已经化成了泡影。
留给自己的,只有悔不当初。
大妹赵淇,马上便是及笄之年,小妹赵晴也正值豆蔻年华,乃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他们不像赵莹那样自幼舞刀弄枪。
因为观念不同,云氏不允许自己的两个女儿习武,在她看来,身为身为世家千金,贤淑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