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这么早来找我,所为何事……”陈朝请方休在对面坐下,煮了一壶上好的茶。
方休似是一夜没睡,眼睛里满是血丝,看上去像是操劳过度所致,倦意写在脸上。
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陈朝蹙眉。
不解。
“看看……”方休努了努嘴,提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抿了一小口,咂咂嘴。
陈朝抱着好奇,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崭新的书,书是刚刚印刷装订好的,还带着特有的墨香。
翻开来看,陈朝眉头越皱越深,“这是……?”
“是你的诗集。”
方休淡淡道:“你借酒诗百篇,老夫回去后连夜找人整理成册,出了一本诗集……你有如此诗才不能埋没了。”
“我大纪文风羸弱已久,文风盛在楚国,天下学子尽以楚国为尊,更有通过楚国科举为荣,如今好了,你这诗集一出,光彩耀目,无人能敌,文道气运会聚我大纪,这是上天庇佑……”
陈朝没有打扰这位老大人的自嗨。
方休是大纪治学大家,也是文坛领军人物。
这些年,大纪文坛一直被楚国碾压,他是有力使不出。
现在,好不容易能出一口恶气。
方休怎能不高兴。
陈朝静静听着,并无打扰。
方休说的兴起时,眉飞色舞,憧憬着大纪文坛的美好未来。
陈朝的诗集一出,他相信,短时间内,此诗集必定风靡一时,天下学子人人捧读,奉为经典。
没有人再敢出诗集自取其辱,就算楚国那些成名的老儒生,老夫子也不行。
听的耳朵快起茧子,夸奖的陈朝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摆摆手,“方大人,方大人,过了……过了啊……”
啪!
方休回过神,一拍大腿,笑眯眯道:“瞧老夫高兴的一时多说了几句,勿怪勿怪。”
“老夫今儿过来,便是想告知陈相一句,此诗集成册刊印的事情,从今往后,陈相就是咱们大纪文坛的领军人物。”
戴上这么一顶高帽,陈朝可承受不起。
连连推辞。
方休看着陈朝,捏了捏自己的胡须,淡然道:
“你就不要拒绝了,世人对陈相多有误解,老夫也是最近一年才看清楚,陈朝在文道上面,一骑绝尘,就是在其他方面,也无人能敌,就说……”
“就说去年的大雪灾吧,你不惜动用国库钱粮也要赈灾,帮助灾民度过那个难熬的冬天,为此受到不少的弹劾,殊不知你才是那个真心为了百姓的,将百姓放在心中,人们都该敬仰,感谢陈相才对……”
“还有,在清源一县,你造酒坊,看似是为了弥补对国库的亏损,实则不然,老夫也是最近才想通,你那南山酒坊不似寻常生意,酒坊的工人全部来自于附近普通百姓,你给他们干活赚钱的机会,他们因此在南山定居下来,你完成了以前朝廷头痛的问题,清源县人口回流问题……”
“而且,老夫还听说,你还对外招商,吸引更多的商户落户清源,免除他们的地租,越来越多的人回到了清源县……”
陈朝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好端端的,方休就扯上他的功绩了?
方休侃侃而谈,继续道:“除开这些,还有一事,老夫当真佩服的很。”
说着,方休站起来,对着陈朝深深一揖。
陈朝有些吃惊。
这老头,到底想搞哪一出?
“云州匪患,还要多谢陈相,陈相以宰相千金之躯,深入云州险地驱除外敌,并且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活捉楚国六皇子楚炎,逼迫楚国撤兵……”
“国家危难之际,以许伯彦为首的武将们,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装病畏战,而陈相却不顾自身危险,实乃我大纪楷模!”
陈朝嘴角抽搐了几下。
事情怎么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了?
还没完,方休握拳在胸前,看着陈朝表情振奋道:
“世人皆痛斥你是奸相,大奸大恶之人!就连老夫以前也是这样看待,恨不得为大纪除掉你这个祸害……”
话锋一转,方休又道:
“可是现在,老夫通过这桩桩件件已然知晓,陈相绝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你心中有百姓,装有万民,是我大纪的救星!”
话音刚落,方休把诗集装进盒子就要离开。
陈朝及时叫住他,“方大人,这着急去做什么?”
陈朝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方休一本正经道:“世人误会陈相,老夫愿做先驱,替陈相澄清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