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锦秋姑娘被压在厢房,听候发落。”
拿过镇尺把帕子压住,傅诏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一只香,檀香袅袅烟雾笼起,他嗓音清越,“崖青院的人有些多了,送去浆洗房吧。”
崖青院,人多吗?
小厮五名,丫鬟四名,这些还比不上二爷房里的一个零头。
可云痕也不敢多问,只得恭敬应下退了出去,去了厢房派人将锦秋压去了浆洗房。
得知自己被世子抛弃,锦秋哭得恸哭流涕,死死拽着云痕的袍角,“云痕护使,帮我问问大爷为何要赶我走,奴婢侍奉大爷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主子说房里的人太多,用不了这么多人手,锦秋姑娘还是乖乖去吧,若是再哭哭啼啼,惹了世子烦,就不是只去浆洗房那么简单了。”
说着对身侧小厮一挥手,“拉下去,莫要吵到世子。”
浆洗房。
看到满身是泥,蓬头散发的锦秋扔到自己面前时,杏儿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要知道,每次锦秋来浆洗房都是给大爷送清洗的衣裳,几乎没有哪次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来,冷言嗤讽而归。
不是讥讽她长得丑,就是轻嗤她手脚粗笨。
如此狼狈的模样到是第一次。
锦秋匍匐在地,还不解世子为何抛弃了自己,自顾自地擦着泪,倏然一只被撑变形的褐色绣鞋停在她面前。
“啊!”
锦秋尖叫了一声,那只胖乎乎的脚踩到她手背上,她抽都抽不出来。
见状,杏儿心中岂是一个痛快可以形容,又死死踩着那只细嫩的手,用力捻了捻。
“姐姐这手有些太过娇嫩,想必平日在大爷身边也没做什么粗活,到了这可不一样,每日要洗衣,从早到晚府中上下百十来件的衣裳,都是你的,这么嫩的手怎么行?”
在崖青院,锦秋只需要端茶奉水,自入府以来她做过最苦的粗活就是洗帕子了。
一双手娇嫩白皙,眼下被杏儿踩住,霎时细腻的手背蹭下了好大一张薄薄的皮。
抽出来时,手背已流出了鲜血,她急忙抽出腰间的帕子包扎,杏儿瞥见,抬腿一脚踹飞。
“你是奴婢,又不是小姐,娇里娇气的能做好什么?不过是破了点皮,不用包扎待会自己就痊愈了。”
锦秋怒目圆睁瞪着杏儿,却没法张嘴说一句嚣张的话。
杏儿在这浆洗房已干了多年,长得胖有力气,而锦秋一个世子身边的婢女,从没干过重活。
明白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闭嘴,不然,杏儿打她跟打小鸡崽一样轻松,在浆洗房的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云渐散,雨渐歇,晚风轻抚芙廷苑
榻上,小丫头娥眉紧蹙,额间冒了一层细汗,她时而紧紧攥着被角,时而微微摇头,极其不安。
她似乎做了一场骇人又折磨的梦,梦里锦秋派人将她死死按在暴雨中,跪得她双膝冰凉刺骨,梦里她似乎被谁带进了暖和满是沉香的屋子。
那味道清洌幽深,闻之心安凝神。
有微凉的指尖触到了她的颈,有温热的薄唇附着她的唇瓣,慢捻细啄,敲开贝齿,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腔弥漫,粗重的喘息从耳畔传来。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