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试试这匹”
此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不知怎么,杨令显仿佛在哪听过,但又没有那么熟,回头去看时,恍然一震,下意识就想挽袖口打一架。
方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月前他和卓悉衡在大相国寺十五万姓交易时遇到的那个少年当时此人的无礼之举杨令显很为卓悉衡不平,虽然少年只是落荒而逃谈不上恩将仇报,但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无礼至极
而杨令显根本来不及质问当时之事和少年所为究竟缘何。
因为身边的马倌此时已是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太子”
杨令显傻了。
他很想摸自己的脖子,去确认脑袋还在不在上面。
太子从来在宫中深居简出从无涉世,简直比他妹妹闺训还严格,自己几次进宫根本没见过,哪会知道那日大相国寺的少年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横贵胄
他也只好跟着行礼,只希望自己的鲁莽别连累了悉衡。
“你是杨将军的弟弟”太子倒是温雅随和,也不拿礼数熬人,让他和马倌都起身,然后才开口,“这是我给青山公主准备的马匹,可她热症方愈,母后不许出宫迎风,只好作罢。方才听闻你在为妹妹找合适的马匹,你的年纪与我相仿,大概咱们的妹妹也是同龄,你先牵去让她明日放马就是了。”
杨令显冷汗直冒,只说不敢,倒是太子洒脱笑笑,似乎很是明白他为何如此战战兢兢,让马倌先行离去,接着说要杨令显试试此马,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牵马走出马厩,来到行宫外的试马场。
看到周围没人,杨令显当即单膝叩地,以武将的礼节请罪道“太子殿下恕罪”
“我没有怪你当时确实是我做事不够得体。”太子莞尔一笑,声音比春风都轻柔几分,“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寻衅,而是想问你一件事。”
杨令显只是憨直了些,但不是傻,他大概猜到太子要问关于卓悉衡的事,生怕连累兄弟,语气倒比刚才还急了好些“太子殿下,我兄弟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那日他确实也是不知您的身份是我粗鲁无礼言语无状,您别记怪他,有气便怪我吧他是最懂事本分的人了”
“你误会了。”太子垂下目光,搀扶起杨令显,“不过听你这样分辨我倒放心许多。”
杨令显这下迷惑了,太子到底要问什么,又放心了什么
“敢问你同卓家四公子可是莫逆之交”太子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杨令显,一字一顿说道。
“这是自然”杨令显颇为自豪,毕竟在他之前,内敛沉闷如卓悉衡是没有一个朋友的,“我俩是真正的兄弟,他那个人别看话少,但待人实心实意的,可是个值得掏心掏肺的挚交”
太子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为我捎带给他一句话”
“他这两天春休在家,要不然等咱们回去,我带他来见您”杨令显不懂为何此事要经过自己这么弯绕,太子虽然早年不受圣宠,但这两年也算得了长进熬出了头,皇帝甚至偶尔议政时还将他带着,对皇后的态度也缓和许多,故而太子虽然仍非炙手可热的人物,却也没了从前那份地位的尴尬,再无人敢轻视。更何况他杨令显也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小人,太子毕竟是太子,若有吩咐当然是他带着卓悉衡来拜见。
可听了这话,太子的眼中却流露出惶恐和焦急,使劲儿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见卓家的人但此事关系到卓悉衡的大哥卓思衡,我曾受他重恩,不能坐视不理,只是没有可信之人从中捎带之前看你维护卓悉衡,又将事情都揽给自己可见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并非作假,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你也愿意帮助卓家,对不对”
太子语调从急到缓,最后用期许的目光化作一个殷切的笑容,简直令杨令显无所适从,只是连连点头不断保证,自己当然希望兄弟一家平安顺遂,若是有事,他肯定责无旁贷会带过话去。
如此,太子才深吸一口气,逡巡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说道“卓思衡的瑾州州府学事司提举乃是吏部与父皇共同商议敲定,郑镜堂郑尚书似乎很是积极,我担心唐家早有预谋要卓大人就任此职,其中为何却是不得其解。我希望你能告知卓悉衡,将郑镜堂与父皇秘密议定之事传递给他哥哥,我或许不知道缘由,但以他的能耐必然会规避麻烦顺利在任。”
杨令显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事,也一时脑中空白,可他想到自己哥哥要是有这样危机,那他也是要责无旁贷的,这种心情加上与卓悉衡的结交情谊促使,他也顾不得许多,毕竟男儿一诺千金,方才答应的事怎好不作数
“太子殿下放心,我必然将此话带到。”
太子说完这件事,似乎整个人终于松弛下来,用他略带忧伤的眉眼满怀寄托地看向杨令显,真挚说道“多谢杨兄相助,我虽是太子,却不如这世上大部分人自由随性恣意快活,但能如此坦然信任一人的感觉却是真的太好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