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寅时一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经过了大半夜的喧嚣,此刻的神京城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位于前门大街一带的诸多青楼妓馆也是灯火阑珊,大多已经关门闭户。
闭月阁的龟公和老鸨打着哈欠,终于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
这位客人是曾经十五岁入学,有着神童之名的蒋秀才。虽然蒋秀才现在已经年近不惑,依旧没能一举成名,可是靠着时常能写出一两篇酸文,在神京文坛却颇负盛名。
他这一次在家酝酿三月,写出了一篇自己认为足可以千古留名的佳作,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了闭月阁,献宝似的奉上大作,并声称整个神京也只有月玲珑姑娘才配吟唱他的这篇传世名篇。
老鸨子巴巴地把那篇“如梦令”拿到了内堂,哪知月玲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随手就丢了出去。嘴里还骂了一句:“狗屁不通!”
老鸨子灰溜溜地回到前厅。蒋秀才瞪眼道:“怎么不见月姑娘,难道是某家的‘如梦令’不能入月姑娘法眼?”
老鸨子不敢直言说月玲珑骂他写的词曲狗屁不通,只好托言道月玲珑身体不适,虽然非常喜欢这篇大作,奈何身体不允许她出来见客,还请蒋相公海涵!
蒋秀才冷笑道:“什么身体不适,分明就是看不起某家的托词。”
老鸨子强笑道:“蒋相公误会了,我们姑娘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一直都不见客的。”
这一下子可戳了蒋秀才的肺管子,他勃然大怒,用手指着老鸨子大骂道:“我呸!整个神京谁不知道你家月姑娘昨天陪着荣国府的两个黄毛小儿喝了一天的酒,还连跳带唱的,精神的不得了,临走时还把人送出大门外老远。那时候她怎么不说身体不适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鸨儿爱财,妓儿爱俏’,你们分明是见到有钱的公子哥就上去跪舔,看见我们读书人就爱答不理的。你们这些下九流的贱婢,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读书人的吗?”
老鸨子被骂的狗血淋头,只好强忍着道:“蒋相公实在是误会了,月姑娘就是因为昨儿多喝了两杯,所以今天才不舒服的。不如等过几天月姑娘身体好一些,再陪蒋相公喝酒吟诗。”
蒋秀才当时就要要拂袖而去,口中还称一定要在朋友面前诉说闭月阁里的第一花魁徒负其名,不过也是一个嫌贫爱富,巴结权贵的庸俗人,大家以后就不要来这里自讨没趣了。
老鸨子一听,下了一大跳,这蒋秀才虽然只是个穷酸,可是却在神京里面却颇有几个狐朋狗友,这要是让他出去这么一通宣扬,闭月阁的招牌可就不保了。
她紧忙命楼里的几个姑娘出面,生拉硬拽地把蒋秀才拉进了一间豪华包间,摆下丰盛的酒菜,几个姑娘们吹拉弹唱,各显神通,一个个施展出平生本领来招待蒋秀才。
一开始蒋秀才还拿腔作态,不肯罢休,最后几杯酒下肚,也就舒展了眉眼,和姑娘们应和起来。但是他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如果月玲珑不亲自出来道歉的话,他依旧会在外面宣扬闭月阁的不是。
老鸨子跑到内室和月玲珑说了蒋秀才的要求,询问月玲珑是否愿意出去见上一面。哪知月玲珑只是轻蔑一笑:“一只跳梁小丑罢了,又能翻出什么花来,随他去吧!”
老鸨子不敢违逆月玲珑的意愿,只好又来到外面,好酒好菜流水般送上,屋里的姑娘们也换了好几批,折腾到后半夜,加上又悄悄送上百两白银,这才终于摆平了蒋秀才。
闭月阁并不是真正的妓馆,并没有客人留宿的地方,老鸨子就命人雇了一顶小轿,几个人把他搀扶进了轿子,又叮嘱了几句,才命人小心送回家去,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情。
蒋秀才临行前还道:“妈妈回去吧,等过几天月姑娘大好了我再来!”
老鸨子和龟公陪笑着,一边挥手一边看着小轿远去了。
“呸!什么东西!”
老鸨子啐了一口骂道:“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要不是月姑娘吩咐过了现在不许惹事,老娘第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龟公苦笑道:“妈妈现在说这个又什么用,你敢违背月姑娘的意愿吗?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关门睡觉吧!”
老鸨子悻悻地说道:“老娘虽然不能够真正的出闷气,嘴上说几句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