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碰到了第一个人令他头疼的问题。
他困了,墙上的钟也表示可以睡觉了。
这里有床,那张方方窄窄的白色小床。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床单,没错上面的确还留存着丝丝没有完全洗干净的血迹。
他又凑上去闻了一闻,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房间的一角,就在那个泡着侏儒男子的玻璃罐旁边,有一个水龙头和蹲坑,想必这就算是卫生间了。
于飞拿手捧着水洗了把脸,他没得选择,索性不再多虑些有的没的,径直躺在小床上。
天花板上,雪亮的灯光非常刺眼,他不得不侧着身子。
左边,看着他的是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显然他们都是白人,身上既没有痣斑,也没有褪皮、结痂,全身完好,看不到任何伤口,表情也很安详,似乎死的非常平静。
转向右边,他又和那二八年华的少女四目相对。
这个带着似有似无的神秘微笑的少女,长发飘飘,身材也十分匀称,唯独脖颈上那道大口子令人触目惊心,这样的死法,为何还能面带微笑?
少女旁边,则是个和于飞差不多年纪的少男。
他长的比于飞要高一些,但是十分清瘦,躯干上肋骨的纹路清晰可见,十具尸体中,唯独他的表情十分狰狞,仔细看去,心脏的位置有个不大不小的眼,可以看出是匕首所刺。
“这特么让人怎么睡……”
就这么躺在中间,十具尸体看着他睡觉,这画面,简直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关灯?算了,少年索性盘腿坐了起来,拿起了那本《人体结构学》,为今之计,只有争取早日离开这里才行,否则要么被泡进罐子,要么疯掉。
“老约,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小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人家叫约翰,什么老约……”
“老约不挺好么,多顺口,是吧老约?”
“是是是,先生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约翰倒是识相得很。小锦撅着嘴故作姿态,潇肃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叫不对,可他就非要用这市井之气杀杀这些贵族的高姿态不可,他就是故意的。
“那有本事,以后见了父亲你也叫他老欧嘛。”
“那不行,老约是老约,欧阳是欧阳,是我未来老丈人,得罪不起~”
“你说什么呢?!”
“这话有什么毛病啊?”
小锦又羞又恼,这车上又不止他们二人,这小子居然如此口无遮拦,属实是大胆。
少年一边耍着嘴皮子,一边暗地里拉着少女的手怎么也不放,接着说道:
“怎么,要你嫁给我的话,你还不愿意啊?”
“越说越离谱了~”
“这怎么离谱了呀,你没听过那句话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你的确是挺流氓的!”
“我不管,你是我的。”
说完,他便一把将小锦搂紧怀里,少女想挣脱,却也是徒劳,坐在前边儿的老约则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存在打搅了二位的好雅兴。
对潇肃来说,颠沛流离的人生,似乎有了一个支点,尽管这个女孩有点儿脾气,有点儿高姿态,可他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自己也是真心喜欢她,这就够了。
至于是陈潇肃还是司徒云升,他还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先生小姐舟车劳顿,先送二位去酒店休息片刻,而后再吃午饭如何?”
“酒店?!”
“好好好,先去酒店休息会儿~”
“不好!我不去…”
“去,老约,先送我们去酒店~”
这明显是故意之举,苏杭是个聪明人,谈恋爱的少男少女需要些什么,他心里明明白白。
可这对小锦来说着实有些难搞,一方面,她很愿意和男朋友独处,她的荷尔蒙也引导着她这样做。
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和男朋友独处,万一荷尔蒙爆发过了头可咋办呀……
潇肃自然明白小锦担心什么,贴着她耳边温柔且认真的说:
“放心,不会乱来。”
“说好了昂…”
“我保证。”
说话间,车子挺稳,门被打开,二人各自下车,俄城第一大酒店便坐落在二人眼前。
“好漂亮~”
“跟约克城可太不一样了。”
“确实,约克城,太死板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不说别的,这一下车,整个城市传递出的氛围便与约克城截然不同。
首先是建筑,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各式楼房毫无规矩的坐落在身旁各处,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大屏幕灯光闪烁,不同的节奏的音乐从不同方向传来,夹杂着人声和汽车喇叭声,嘈杂、欢快。
四通八达的上各式各样的汽车呼啸着,穿的花红酒绿的行人们自在悠闲,有的甚至举着酒杯在走路,还有几个赤裸上身,穿着大花裤衩的男子,好像刚出哪个游泳池出来。
街角的垃圾桶旁,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个女子正互相搀扶着在那呕吐不止……
一座乱糟糟、却活力满满的城市。
“先生小姐,这边请~”
第一次来的二人都看的有些出神,紧绷又死板的约克城待久了,突然换到这样轻松自在的环境,着实令人有些恍惚。
“老约,午饭也安排好了是么?”
“是的先生,就安排在酒店内。”
“小锦,你有什么想吃的嘛?”
“不知道,只要别吃鸡就行,实在有些吃腻了……”
“小姐放心,为二位安排的都是俄城的特色美食,不一定人人都喜欢,但绝对够新鲜~”
“好,那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饿了再开饭。”
“明白。”
又一个难题摆在了于飞眼前。
按照影子的要求,他必须一边学习理论知识,一边动手实操才行。
这意味着,他必须把这些罐子里的尸体,搞出来才行………
“这玩意儿要怎么打开啊……”
随着一个阀门被于飞拧开,哗的一声,罐子里的液体很快便消失不见,飘着的尸体也瞬间落了下来,七歪八扭的倒着。
“兄弟,实在对不住,就先从你这儿开始吧……”
于飞恨不得对着是尸体三叩九拜一番,生怕自己的行为得罪了亡人。
罐体上有一个把手,轻轻一拧,这玻璃罐便打开了一道门。一股十分刺鼻的气味冲击着于飞的面庞,他又咳又吐,画面属实有些不堪。
可要怎么办这位兄弟搞出来了呢………
他环顾四周,找不出任何可以辅助的工具,看来除了抱出来,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兄…兄弟对不起啦…”
就影子这个要求,能在这“鬼屋”里带上一个月必死不疯,还得学有所成的人,少之又少。
于飞好像真的不太一样,本来是那么弱小的男孩儿,却被这一年来的经历硬生生逼成了这个样子。
岁月真的毫不留情,微风中的一粒若有如无的尘埃,压在路通人身上那都是一座大山,足以完全改变人生轨迹。
“好臭……yue……”
他不得不把尸体扛在肩上,刺鼻的液体混杂的人肉的味道攻击着鼻腔,甚至尸体的各个腔体还不断的往外冒体液……
一步开外的小床,居然是如此的遥远。
他顾不上那么多,一边干呕着,然后一把将扛在身上的男孩扔向了小床,那尸体倒也十分配合,啪的一声便在小床上躺好了。
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完全污染,于飞不知道这液体是否有毒,但确实太臭了,索性将外裤也脱了,跑到水龙头下冲洗起来。
在床沿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解剖器械,不止如此,影子还贴心的放了本使用指南,各种钳子镊子、小刀铁锤,尽情对着尸体霍霍就是了。
单纯从培养杀手的角度来看,不得不说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锻炼方法。
胆量、对身体的了解、以及使用各种手边有的东西杀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