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的浓雾和黄沙包围着众人,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攀上崖顶的潇肃舒了一口长气,扫视着周遭这熟悉的荒凉。他松开绳索扒在崖边,猛一使劲,便将整个人送上地面。
正欲起身,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哎哎…!”
说时迟那时快,呼声刚传到潇肃耳边,本能便驱使他扭头伸手,一把抓住身后那人正在滑落的小臂!
少年的臂力哪能拽住这成年男子,重量立马将他拉向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三五只手同时出现,有的拽住潇肃的小腿,有的扯着他的腰带,有点上去拉前面那个正挂在空中的人。
多么惊险的一幕。五十米高的崖壁,仅靠一根绳索攀爬,再强壮的人也不敢保证永远没有闪失。
“好险……”
惊魂未定的少年喘着粗气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被救起的男子倒是显得镇定,不紧不慢的说了声谢谢,检查自己有无受伤,随后便盖上头巾往沙漠走去。
于飞赶了过来,关切的问前问后,在确定潇肃没有受伤后,二人赶紧跟上大部队向墟山行进。
走出几步,潇肃回头看了一眼这深坑。末世生存,死人的事是常有的。
众人闷头赶路,没有过多交流,不时已走出几公里远。
经验最老道的领头做向导,于飞这样的少年则被夹在中央保护起来。
黄沙中行进本就不易,等待他们的还有前方遮天蔽日的火山灰,他们需要尽可能节省体力。
“昨天捡的东西,你父亲没拿去换能量块?”,
“父亲说那些玩意多少能量块都不换。而且大伙都是偷偷藏着带回来的。”
潇肃好奇,接着问道:“藏?为什么要藏啊?”
于飞回答:
“当然是怕被白人发现啊。你也记住了啊,一会儿要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先藏起来,别咋呼。”
潇肃点了点头。
“不过可以先送过来给我看一眼。”
“想多了吧你。”
越是往东走,浓雾便越来浓厚。温度在不断升高,空气的味道也越来越刺鼻。
潇肃额头爬满了汗珠,脚步也越发沉重。两个少年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了队尾。
“搞快点,跟上!”
于飞的父亲于承志在前面低声呵斥道。同时也注意到了于飞身边的潇肃。
潇肃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裹紧头巾避免眼神接触。
于承志像是有所察觉,又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前进。
脚底的黄沙开始掺杂碎石,厚厚的尘埃盖在上面,众人已完全进入了火山灰的势力范围。
护目镜上开始不断积攒灰尘,温度也达到了令人汗流如注程度。
濒临脱力的潇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生活已经够苦,何必再自找苦吃。
咸辣的汗水加上漫天的尘埃让众人几乎丢失视野,昨日的足迹也早被抹去。
好在领路人经验老道,只需循着山脚绕过火山,目的地就在那。
衣服吸饱了汗水,混着尘土贴在身上甚是磨人,硫化物刺鼻的味道攻击着鼻腔,体力也所剩无几。两个少年苦苦坚持不敢掉队,稍不留神便会迷失在这浓雾里。
未走出多时,众人脚下开始出现一些明显的大石块,那是昨日族人走过特意留下的标记。
最前面那领路的,是族人中祖爷爷的独子,名叫西门龙。
他的身材在族人中已算魁梧,头发却早早离他而去,光秃秃的脑袋上略有些脱皮和结痂,一身粗肉好似金刚不坏,痣斑纵横可见久经考验。
他对周遭的环境和墟山的去路都极为熟悉,可算是暗族最可靠的向导,族人因此送其外号穿山甲。
“大家跟紧!咱们要快速绕过去!”
五大三粗的穿山甲,嗓音却如玉石之声尖锐又干净,与他的身材极度不匹配。
这嗓音的坏处是它很难令人战栗,好处则是在此时此刻犹如一剂强心针,能让众人从恍惚与疲惫中回过神来,快步跟上他。
潇肃可以清楚的听见火山内传来的轰隆声,时而像春雷般在浓雾中滚滚袭来,时而又像巨龙低沉的嘶吼不怒自威。
没有补给,没有休息,潇肃走的越来越踉跄,不得不和于飞二人互相支撑身体,咬牙生挺。这世界的残酷,的确超乎自己想象。
“怎么还没到啊于飞…”
于飞索性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许久才缓过气来,回答:
“应该是快了…我记得昨天绕过火山就能看见墟山,咋今天雾这么厚呢!啥也看不见…”
潇肃行将崩溃。被好奇心驱使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开始有些后悔。
他看了看身边的于飞,心想这货昨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总不能输给他吧!
他再次鼓足劲头,拉起身边的于飞说道:“接着走!”
终于,一阵干爽的风席卷着黄沙和尘土,将众人的袍子吹得哗哗作响,视野也逐渐开阔。大伙都停下脚步,任由灰尘与黄沙拍打在身上。
“舒服~”
潇肃张开双臂,闭眼感受这丝丝清凉。他的嗅觉已经麻木,空气此时已不那么刺鼻。
在这样的世界里,凉风、水和食物都是难得的,能享受一刻是一刻。
“快看!”
于飞咋乎着,潇肃睁开眼,就在正前方约两百米开外,一座高约六七十米、金字塔一般的山包在沙海中拔地而起,显得与周遭的沙丘格格不入。
那就是他要找的墟山。
此时的潇肃顾不上回应于飞,也忘记了疲惫,向着墟山小跑起来。
“墟山”不仅是白人倾倒垃圾的堆场,也是事关暗族存亡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