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除了几个轻伤的早就爬走外，其他的全部头颅分家，有几具尸体虽已失去了头，但仍在颤动，脖子上的血随着身躯的抖动不断溢出。“呕呕”黑牛终于撑不下去，蹲在地上大吐特吐，我没有管他，生逢乱世，有些东西早点接触更好，俗话不是说嘛，吐着吐着，就慢慢习惯了。

楼上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声音不大，可随着第一声的传出，楼上的哭声渐渐变成一片，起先她们都还能忍着，好像是用手捂着嘴，随着哭声越来越多，她们渐渐压抑不住，哭泣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抑扬顿挫，那哭音像是大海中的浪，一浪接一浪，前赴后继，连绵不绝，其中再加上两声‘呕呕’声，更加刺耳，直穿灵魂。

我捂着耳朵，离着这个楼尽量远些，吾不惧刀枪，不畏雷电，不忌生杀，不惮天道，唯就受不住这女子哭，今儿好，不单是女人哭，成了女人楼哭，老子受不了，老子躲。

“南无阿弥婆多夜多他伽多夜”旁边传来声音，是往生咒。我不会听错，当年天上的那帮秃贼追杀过我，他们的咒语我熟悉。我从暗处探出脑袋，只见一个秃头小和尚坐在地上，嘴里叨叨个不停，正在为死去的这些人超度。

我起了兴致，单手托腮听着他念，这小和尚是有道行的，普普通通的往生咒被他念出了梵音，让血腥又阴冷的此地变得祥和。

小和尚大约念了十几遍，随即起身，开始收集那些尸体，他艰难的挪动着一具又一具的无头死尸，想把尸体集中到一块，可是他身轻力薄，只拖动了十几具，就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轻‘嘘’了一声，原来是个只修禅不修武的和尚，世上还有这种傻子吗，修禅就修禅，你在家里呆着呀，出来干嘛，这世道是你一个只会修禅的和尚能掺和的吗。

我走到小和尚身边。“你是谁，年纪轻轻的不好好修禅，出来捣什么蛋，走吧走吧，天明了这里自会有人清理。”

小和尚朝我行了个礼，回到：“小僧无念，随师父云游至此，师傅刚刚被这些歹徒杀害，住处也被他们烧掉，小僧现在已是无家可归。”

我惊讶的瞪眼，这些人杀了你师傅，你还超度他们，不光超度，看样子还想给他们来个火葬，这个无念是不是修禅修的脑袋抽筋，坏掉了。

我看他继续开始搬弄这些尸体，实在于心不忍，喊来黑牛，和他一起搬，我不动手，这些人的灵魂都消散了，尸首，臭皮囊而已，烧不烧，埋不埋的，跟我没多大关系。

有了黑牛帮忙，这些尸体很快就摞到了一块。“施主，可有引火之物？”无念朝着黑牛作揖问道。

“有有有。”黑牛赶忙答道，快速的奔回柴房，取来干柴，来回几趟，用干柴把坟头一样的尸体盖严，随即点燃，春天干燥的空气让木柴滚滚燃烧，无念盘腿坐在火前，咪咪哄哄的咒语又从他的嘴中冒出，一丝空灵神圣的感觉在空中蔓延。我踹了正满脸虔诚的看着无念的黑牛一脚，再让他听，明儿保准会出家。

火势燃尽，无念也停止了念咒，一股温和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飘走，月儿明亮，此地又恢复了宁静。

“小僧无家可归，不知两位施主可否收留小僧，佛祖会保佑你们的。”无念起身朝着我和黑牛行礼问道。

还佛祖保佑，那贼秃见了我不直接动手都不可能，让他保佑我，我撞墙得了。

“好好好。”黑牛可能被无念灌了迷魂汤，忙不迭的答道。

“慢着！”我看着已经转身准备往家里领人的黑牛，赶忙阻止，接着朝着无念说：“小和尚，你看好了，这是花满楼，知道这楼里都是些什么人吗，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吗，你进这里你佛祖答应吗，你想后果了吗，里面的人都是吃人的老虎，你不怕吗？”我连着发问，想让小和尚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