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垅已经拿起戒尺走了过来,阴沉着脸说:
“妇人之过无他,惰慢也,嫉妒也,邪僻也!我早已言明,上课之时不得与人私语,不得左右摆动!你连犯两条,我要罚你,你是服也不服!”
殷娇娇哆嗦的越发厉害,颤抖的伸出小手,说:
“学生……服。”
刘垅劈手便是一下,竹制的戒尺携着破空之声,狠狠打在殷娇娇的小手上。
小孩子的掌心很嫩。
一下便明显的青紫了一条,只怕三五日都不能自如动用左手。
可刘垅还接着打了第二下,还要打第三下!
小韶华挥刀截断戒尺,皱眉道:“顾伯伯说过,惩罚是为了让做错事的人认清自己的错误,而非为惩罚而惩罚。殷姐姐因关心我小声出言提醒,即便于你而言有错,也罪不至此!”
刘垅瞬间皱紧了眉。
这又是哪来的刺头?这么点大,竟然敢当堂拔刀。
他低头细看小韶华。
小韶华很漂亮,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大眼睛生动无比。只是头发有些毛糙,被一根蓝布条绑了,上半身是灰扑扑的狼皮夹袄,底下是普普通通黑色的裤子,只有脚下那双羊皮小靴透着些富贵的痕迹,却也因鞋底的磨损痕迹,看上去颇有些年头。
刘垅直接用剩下的戒尺指向小韶华,冷笑道:
“好一个不知尊师重道的小崽子,竟然敢对为师出手。这一堂课你便站着,我不开口,你便不许坐下!今日我就让你明白女本卑弱的道理!”
小韶华越发皱起了眉,直接蹬翻了桌子,两手叉腰道:
“何为女本卑弱?我学的从来是为人当强!你不许我坐下,我还偏不想听你说的话!”
她想了想,直接拽住已经疼的满脸是泪的殷娇娇,大声说:
“不讲道理,我不学了!”
小韶华直接拽了殷娇娇,逃课。
殷娇娇出了女学还是懵的,身后响起刘垅的咆哮声,她哆嗦的说:
“韶华妹妹你疯了吗?他肯定会罚死我们的!”
小韶华不解的歪头问:“罚死我们?”
“是啊。”殷娇娇一脸害怕的说:
“我们不乖,他们就要打。父亲母亲也不会理会的。之前瑛姐姐装病逃课,他就让瑛姐姐跪在雪里抄女则,瑛姐姐很快就被罚死了。”
小韶华睁大了眼睛,“她的娘也是后娘,想她死的吗?”
“当然不是呀。”殷娇娇立刻回答,“瑛姐姐的娘很伤心的,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逃课,就是要挨罚的。”
小韶华眼睛睁的更大,“殷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殷娇娇却是一脸懵懂,“不然呢?”
小韶华拽着她的手臂就往来时的方向去,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长命锁,嘴里一直小声的说:
“不对的,肯定不对的。这一定有问题的,是吧。”
池沼知道小韶华是问他,仔细想了一阵,他忽地拧起了眉。
朔北苦寒。
跟随父母入朔北的女孩时常有病死的情况出现,但大家都很少在意过。
毕竟无论是什么地方来的,原本的地方总会好过朔北。
忽然来了,生病出意外何其正常。
哪怕有的女孩在朔北生活了一年,突然一病不起,继而离世。
往往也只会被人说一句:“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到底熬不住。朔北实在太熬人。”
这也是上辈子的他们在得知小郡主身体不好时,最终选择不带小郡主离开朔北的原因之一。
死在朔北的女孩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