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沼飘出长命锁,看着后方的女学陷入沉思。
这里很小。
小到他上辈子在朔北城数十年,却直到这辈子才第一次踏足。
小到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的袍泽因苦于西凉敌军,根本无暇关顾女学中的是是非非。
他们的女儿也不会不懂事的哭到他们面前,顶多是得了奖赏,才敢到他们跟前晃荡一下。
很多时候,他们更多是知道谁家女娘的死讯。几个大男人坐在一处长吁短叹一阵。说:
“xx,朔北城实在熬人,有空闲便送你女儿回京去罢。”
但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京中虽有亲朋,可妻女不在我身侧,如何不受人欺。”
“我是庶出子弟,生母早逝。送她回京,我那嫡母那会细心照料。”
“我父兄皆以亡故,京中……实在无人。”
池沼沉默良久,说:“我对女学所知甚少。你问一问殷娇娘,真的有一位瑛姐姐,是死于雪地罚跪吗?”
小韶华点头,正要开口。
她们二人便被女学入口的守卫拦下,“二位姑娘,授课时间不得出!”
小韶华亮出自己的令牌,说:“让开。”
他们神情越发冷肃:“这位姑娘,您的身份很不一般,但我们的指责就是守在这里,不让外男进来,也不让诸位小姐轻易外出。还请您回去听课吧。”
“是啊!我们有看守此地的职责,您二位别难为我们不是。”
小韶华顿时皱起了眉,说:“方才贾锦玉姐弟能带魏小将军进来,一定是出去了的。若是不能随意进出,为何她能出去,我们便不能!”
“这位姑娘,我们都是按职责办事,您再怎么说,我们也不敢啊!您要是出去了有什么好歹,回头遭殃的不还是我们?而且。”他们意有所指的向里面努了努嘴,道:
“我们没记错的话,擅自外出,可要受重罚。”
小韶华顿时感觉殷娇娇的手开始颤抖,不停的颤抖。
“殷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殷娇娇身体抖的厉害。
小韶华抬头。
殷娇娇微黄的小脸此时煞白如纸,大滴大滴的眼泪直往下落,仿佛今日过后再无明日。仗着小嘴,如同被恐惧掐住咽喉。
守卫道:“看来你是知道规矩的,一个娇娇小姐,做什么和自己命过不去。现在回去,你还有机会不是。”
殷娇娇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急忙就要往回跑。
小韶华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回头怒瞪。
池沼也拧起了眉。
女学内外,竟是沆瀣一气吗?
他回头看向守卫,只见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依旧嬉皮笑脸的说:
“二位姑娘,女学的规矩何其严苛,再不回去,只怕你们的身子骨经不起。”
殷娇娇也道:“我们快回去吧,他们会罚死我们的,他们肯定会的。我不想死,我……”
小韶华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寒着脸道:
“你回去认罚才是死路一条!”
殷娇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喊道:“我都给你使眼色让你不要闹,你偏要闹,还拉我出来。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
两个守卫笑道:“哭什么?既然是她拉你出来,罪过便都在她身上。你只管推她出去,让她受罚不就好了。”
“是啊,出来又不是你的本意。让她受罚不就好了。”
殷娇娇哭声猛地一滞,低头看着小韶华死死拽着她的手,呼吸都停住了。
小韶华也抬头看她,耳边尽是池沼急切的催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