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垂暮伤重的人来说,这不是喜讯,而是死期将至的回光返照。
“老侯爷,您还没见到小姐,我去把她带过来。你等我把她带过来!”萧衍诏红着眼,声音有些颤抖。不敢耽搁,拔出刀便冲入将军府。
彻底冲开将军府的大门。
王侯强闯将军府,哪怕有理也是大罪!
孙仲严惊恐看向老侯爷,却见临安侯像泄气了一样,无力的仰在高椅上。
孙仲严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推开纷乱的行人挤到车架跟前,推搡着拦他的府兵,大喊道:“老侯爷!老侯爷您醒醒!”
临安侯睁开眼,听出是孙仲严的声音。像想到什么似的,艰难的扬扬手。
府兵便放孙仲严到跟前,孙仲严急声道:“老侯爷,您可千万要撑住,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们可怎么向圣上交待!”
“命当如此,不必多言。”老侯爷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下令府兵攻入将军府,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们皆听命于我,此罪,罪在本侯,该本侯一人承受。”说到最后只剩微弱的气音,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却仍看着他,还要说什么。
孙仲严连忙凑近了耳朵,才听见临安侯最后说:“孙御史,逢时即运。我那外孙女命苦。慕家容不下她,她该姓谢!”
言罢,气绝。
孙仲严愣在原地,咀嚼着逢时即运四字,脸上忽地显出喜色。
临安侯率府兵擅闯将军府是大罪,可战功赫赫的临安侯死在门前,可就是将军府的错过了。
而他这个最后时刻陪伴临安侯,听了临安侯遗言,为临安侯主持公道的御史。
就是日后的临安侯代言人。
他要发达了!
孙仲严差点笑出声,却瞬间就露出悲容,颤抖着手去探老侯爷的鼻息。确定气绝便后退起步重重跪下,哀哭出声。
“老侯爷…薨了!”
下一刻。
府兵们纷纷跪倒,就连路边的行人,也陆续跪下大片。
等将军慕望宗策马赶来,见将军府门前人人跪地,哭声不绝。
老临安侯坐在车架之上一动不动。
慕望宗下马后怔愣许久,想迈步上前却腿软直接倒在地上。
老侯爷死了。
在他慕家门前死了,这、这是什么泼天大祸!
慕望宗随着众人跪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赶忙冲入将军府,揪住一个小厮便大声逼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外院小厮怎么知道内院里面的事,他只能哭丧着脸说:
“将军,这内里的事,我实在不知。”
慕望宗甩开他,忽见将军府里面一阵乱嚷声。
萧衍诏抱着昏迷不醒的小韶华,快步跑出来。后面还跟着被府兵拖拽着,狼狈不堪的慕老夫人和连秋烟。
但看到跪了满街的府兵、百姓。
萧衍诏僵立当场。
“老侯爷,我把韶华小姐带出来了……”
孙仲严听见动静,声音悲痛的缓慢起身,“临安侯爷薨了。”
萧衍诏怔怔上前,声音在颤抖,“侯爷,韶华小姐还活着。你看,小姐还活着。”
他怀里的小韶华气息奄奄,垂在身侧的小手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
孙仲严看的心惊肉跳,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在隐隐作痛。见慕望宗慌忙上前,他立刻指着慕望宗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昭毅大将军。竟然苛待亲女,纵奴侮辱国侯,致使临安侯身死!慕望宗,我若不参你个不仁不慈,以下犯上的大不敬,我孙仲严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