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
延和殿。
殿外,两列披甲挂胄、执戈佩剑的禁军士卒,从丹墀下直抵正殿门前,甚是森严。
大殿之内已恭立着黑压压的一片朝臣。
一袭雪白细绸宽襟博带袍,一顶玄纱平翅官帽。
赵顼神情严峻,语气平静道:
“王相公,你认识监安上门,郑侠吗。”
王安石出列陈述道:
“禀奏陛下,监安上门郑侠。”
“治平年间进士,原任光州司法参军,秩满后被臣调进京都,曾居臣门下一年。其……”
赵顼突然直言打断王安石的说辞,继续平静道:
“其人品德如何。”
殿内一片安静,陛下的神情无变,但态度已明。
有大事将生!
“回陛下,其人博学慧辨,聪敏多才,精天人感应之论,明阴阳五行之说,常人才智不及。”
“故对变法极表赞同……只是为人……”
“够了!”
赵顼突然怒喝一声站起,剑指殿下,厉声道:
“好一个天人感应!好一个阴阳五行!”
“五行统于阴阳,阴阳统于天!”
“今上天示警,悯我大宋黎庶!”
“现有一物示于众卿观赏!”
说罢,向御座旁的两名侍人挥手示意。
群臣心下不安的盯着那两名宦官。
“哗啦!”
奉旨走到群臣面前的宦官合展开了一幅画卷。
延和殿刹那间成了一座绝无声息的世界。
身被锁械的流民。
饿毙道旁的流民。
举刀断臂的流民。
咬牙切齿的流民。
呼地怨天的流民
扶携塞道的流民。
血泪斑斑的《流民图》闯进了殿内群臣眼帘之中。
……
……
大汉·文帝时期
刘启看着那副《流民图》心生酸楚。
望向刘恒,嗫喏了几下,终究没问出口。
他错了吗?
范仲淹用行动证明了对官吏动手行不通,所以王安石要从民治。
但走民治的执行又绕不过官吏插手。
刘恒面色平静如水。
这幅流民图里的情形,他自小就看得多了。
“王安石的想法是好的,政策也兼顾富国利民。”
“但他忘了一件事。”
刘启看向他,目含探究。
刘恒点了点水杯,在桌子上画了三下。
“宋朝积贫积弱的主要原因是三冗,冗兵、冗官、冗禄。”
“王安石解没解决冗兵问题咱们不得而知,天幕没说。”
“观熙河开边……嗯,咱们姑且算他解决了。”
“但冗官、冗禄呢?”
“非但没有减少,反倒增加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开源不节流。”
“但对于贫苦百姓来说,节流减轻负担,远比担上高且远的开源来的清晰、容易。”
刘启摸着一旁史书。
那是从咸阳宫里抢救出来的秦简,是秦史。
“王安石,生不逢时。”
刘恒也看向那卷史书。
“是啊,生不逢时。”
“商鞅之才常有,而似秦孝公那般的人却是不多。”
“但,民,国之基石也。”
……
天幕上。
一处简陋的庭院内。
一位身穿白直缀的文人与一身青罗衫的文人相对而坐。
头上的梧桐叶落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
青衫文人拿起梧桐叶,露出刻在石桌上的棋盘纹路。
执着落叶,青衫士看向对面,压抑着语气道:
“介甫推行新法,却援引些小人。”
“或置清要之位,或授监司之职。”
“介甫……这是为何?”
王安石看着眼前相继被风吹落的树叶,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