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准备室桌上了，刚才没拿。只能耐心等救援了。”

……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腿软，肩膀也痛。”

“我鼻子最痛……”刘俊幽幽的冒了句出来，顺手往鼻孔里塞了张卷好的纸巾。

汪恒一滞，这家伙也学会一句话噎死人了？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怎么就刚好赶上这档子事儿？到这偏僻单位杀人放火的，又不偷抢这儿最宝贵的文物，图啥？”他走到陈列文物的架子前，仔细转了转，没有粗暴对待的痕迹，也不像少了东西的样子。

“你问我？我可头一次来……”

“你今天不是特意来看发掘现场的最新文物么？这里都是刚挖出来没几天的。”汪恒深知，转移注意力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好方法。

刘俊看向面前的几个架子，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怎么这么碎的呀？都认不出来原来是什么了。”说着就想要拿一件碎片到手里观摩。

“啪！”

汪恒一手拍下：“别徒手摸！”

“7度的眼睛咋就拍得这么准呢？”刘俊搓了搓手背，有点儿吃痛。

“我又不瞎，那么白一根大肥猪蹄儿，想不看见都难。”

“躲过这一劫，你得给我炖一锅猪蹄儿！还有上次欠的东坡肘子！”

“行行行！等我给你找双手套去，我记得就放这旁边了来着。”汪恒都给逗乐了，笑着找手套去了。

“三星堆基本都是这样的，就没几件完好出土的文物。小件的还好一些，那些大件的清理和修复才麻烦。那些碎片得一件件拍照编号，记录下埋藏的位置状态，后面再一点儿点儿想法拼装修复。遇到砸碎混合的散件那真是头大。虽然有了一些技术手段可以根据断口形状拼合，可有些东西还有锈蚀、缺损什么的，要命得很。感觉难度比得上电影里特工们拼破碎的字条纸张了。遇到没出土过的东西和形制，还需要想象力。没见到完整实物前，谁能想到面具上的眼睛能突出来这么多？世界上独一份儿啊！”一说到自己的专业，汪恒就有些收不住话头了。说实话，汪恒真挺佩服以前的那些考古学前辈的，现在身为他们的一员竟还有些小小的自豪。

“这儿就有个没见过的东西！”戴上了汪恒找来的手套，刘俊小心的用手掌托着一个鸡蛋大小的密封容器，“活像多了三只脚的袖珍泡菜坛子。图案好精致。咦？好轻，应该是中空的吧？”

“以前确实没见过这种形制的，有点像中原的“锺”，但又不同。可能最初这东西里面有液体，慢慢渗透挥发了。说实话挺想尝尝古代的饮料的。听前辈说以前有尝过西汉的古酒，只是多半变质了，闻着还有香味，但味道不怎么好，挺可惜。”

“说得我都想尝尝了！真有机会摆在面前，谁都拦不住我！！美食赋予的力量不可估量！！！要是有机会做美食家就好了，一天十顿饭，这才对得起我这一身的腱子肉。”

“呵！一身……怎么还有优越感了？”话说一半，汪恒联想到了自己身上渐长的赘肉，收住了吐槽，换了个问题。

“别人看不起咱这丰满的身材那是别人的事儿，自己还能看不起自己咋滴？”

“受教了！”汪恒摆了个正二八经的作揖姿势，两人都笑了起来，好像这样一闹，门外的大火就不存在了一样。

注意力回到手中的容器上，刘俊目光围绕着容器的密封口转了一圈。别说，密封的还挺好，但是怎么就漏了呢？不应该啊！一愣神的功夫，一块带血的纸团掉在了容器上，然后是一滴血，两滴血。

“窝草！”一声低呼！刘俊赶紧把头一仰，顺势弄掉了手上的纸团，拿容器在衣服上擦了擦，想擦掉血迹。

汪恒听到动静，从旁边的架子后面绕出来，正看到刘俊仰头，猜到又流鼻血了，赶紧从身上摸出卫生纸递过去。

“我拿着吧，你先仰头止一下血。”

“不用不用！没事儿没事儿！我是医生，还怕这一点儿小问题不成！”刘俊有些心虚。

“怎么常听人说，医者不能自医？”

“说点儿好话！”

“哦！浮云富贵非公愿，只愿公身健，更教剩活百来年！”

“……”

“话说，你鼻子真没事吧？”

“去去去，没事儿，流个鼻血，死不了人！”刘俊斜眼瞟了下容器，瞳孔瞬间放大——上面一点儿血迹的影子也没有！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地上、手套上也没有！！！见鬼了！！！刚才绝对有鼻血滴下来了！！刘俊敢肯定！

“窝草！！”咽了口唾沫，刘俊感觉自己的手掌有点儿止不住的颤抖。汪恒以为是他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大问题，赶紧追问：“怎么了？”

刘俊用左手指了指右手托着的容器，带着颤音：“刚才我血滴上面，然后消失了！”

汪恒也有点儿发毛，就是不知道是被胖子的神情吓到的还是说的话吓到的：“可能上面没清理干净，泥土杂质会吸收液体；也可能容器有孔洞，毛细现象吸收了液体；还可能……”随着汪恒靠近了观察，前面两种可能都被推翻了……有点儿莫名的兴奋，有点儿些微的恐惧。汪恒伸出两手，试图拨弄一下容器的盖子。

没有声音，盖子就这么开了……作为现场挖掘和整理者的汪恒很清楚，原先的盖子绝对是紧紧密封的！

一股淡淡的的香气飘散了出来，说不清是什么香味，恍惚间仿佛整个人都身心舒泰轻灵若仙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有一种魔性的吸引力，让人发自本能的为之着迷，为之疯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咽了口唾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不好好品品里面的东西？

什么大火什么监控什么规则此刻都不能阻止他们了。隐约间，两人都有个感觉，吃下里面的东西，或许会发生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早就被置之脑后了。

里面有一点儿粘稠的淡红液体，晶莹剔透，闪烁着梦幻的光泽，与白皙的玉璧截然不同。汪恒小松了口气，看来呈现淡红色不是容器的原因——以前出土的汉酒因为青铜酒器的缘故会带上点儿绿色——话说这容器有点儿意思啊，外面是青铜里面却是玉质的。

淡红的液体静静地附着在玉璧上，大概两滴的量。因为有粘性，晃动容器也几乎感觉不到液体的存在，如果不打开，估计只能透过后期的射线扫描才能发现了。但真到了那时候，也就与两人无关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用容器和盖子将液体分成了两份，而后举起因兴奋、期待、惶恐而略微颤抖的手来，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一杯，敬你，敬我，敬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