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举家去长安(2 / 2)

大概是看出小侯爷的苦恼,小满姑娘小声提醒了一句:“其实,主要跟大皇子曹方一块儿学习就好。大殿下乃先皇后的孩子,是咱们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大殿下今年最大,已有二十一岁,刚刚弱冠,已经是很少在南山书院行走,大部分时间都去吏部帮着老相爷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

“帮老相爷处理?”顾珠觉得这话不对吧。

谁知道小满姑娘却意味不明地笑着说:“正是,毕竟老相爷的的表侄女正是大皇子的生母,先皇后虽没了,但相爷府说到底依旧是大皇子的母家,哪怕是比较远呢?那相府本就人丁单薄,自然是不嫌远的。”

——靠,原来大皇子的血统有相府一份啊。

顾珠沉沉思索着,按照他多年特准的直觉,这个大皇子大概是最不受皇帝舅舅喜欢,皇帝舅舅却还要装作喜欢的那个人。

很好,现在他有点儿明白自己为什么去了长安后,公主娘让自己跟着大皇子混了。

倘若皇帝舅舅没能扳倒老相爷,那么大皇子就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这根本就无需置疑。

倘若皇帝舅舅扳倒了老相爷,那么大皇子肯定是没希望的,但他也不会受牵连,因为他娘和大饼爹会罩着他。

“那我去长安主要是玩?”顾小侯爷总结道。

小满姑娘无奈,却又宠溺着笑道:“是,如此说也没错。”

……

大年十五,将军府阖家上路,车马如云,浩浩荡荡过了桥,一路往长安方向赶去。

少年顾珠耐不住总坐马车,坐得屁股都是疼的,踩着上马石便长腿一跨上了他的白马,先一步朝尉迟府上过去。

白马减肥颇有成效,如今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驰骋草原时的体重,托着个翩翩少年郎,一路行人游客驻足观望目送的不在少数。

顾珠同不少人都相熟,比方说街头卖卤蛋的老头,好些个说书先生,一堆在他火锅店赊账成瘾的一穷二白秀才,一路他都笑盈盈地摆手,说要走。

送别的豪族没有几个,不是被拉下马了,就是恨上了他们顾家,觉得要不是他们顾家当年没事儿找事儿还钱,他们也不必还,现在还能继续逍遥快活,还了钱后,大部分的老牌贵族们吃穿用度上差了好几个档次,好些年都没能缓过来,现在是每况日下。

不过对此,顾珠表示活该。

早干嘛去了呢?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大家都不还钱,第一个还的就成了坏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在现在扬州他也不呆了,只是放不下一个人。

顾珠让家里的队伍等等,他自己夹马前去尉迟府的角门,给对自己熟悉得不得了的门子丢了个锦囊,便笑道:“给你们小爷的,今日我走了,他这几日不在,不能送我,但我晓得他的心意,你只管跟你们爷说,以后到长安,便来找我,我顾珠随时欢迎。”

今年过年尉迟沅不在扬州,他们家近几年跟朝廷解了皇商的供应,现在已然不是皇商,只是个祖上有着些荣耀的商人。

商人虽有钱,但在扬州这官场上依旧是不大受待见,步步难行,听说是自打丢了皇商的名头,船运部分都开始受阻,不少人都等着收钱,所以尉迟家唯一的男丁尉迟沅便被迫去拜访了调任在外地的河道总督。

那河道总督之前是长安的尚书大人,现在升了官,但跟尉迟家依旧还是有着娃娃亲的。

尉迟沅去外地拜访那总督大人,怕是要提一提当年娃娃亲的事情。

不过顾珠觉得挺玄的,尉迟家现在家道中落,那总督大人能把千金嫁给尉迟沅,那得是多不疼自家闺女的?

而且……

——尉迟沅分明不爱那千金小姐,为了家族利益跟那女子结婚,这……虽然是古代家族联姻的常态,却似乎让婚姻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不是顾珠他自恋,那尉迟沅分明对他有好感的,看来也不是多喜欢吧,这傻憨憨。

顾珠一面腹诽,一面骑马追上大部队,谁料在十里亭竟是正面跟匆忙赶回来的尉迟沅碰上!

尉迟沅从城郊风尘仆仆的回来,风霜直接挂在发梢上,一见他便举手摇晃马鞭,笑道:“珠珠,你要走?”

骑马逼近的尉迟沅多年来日日都不忘习武,已然跟小时候的小胖墩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穿着更是不似小时候穿红待绿,俨然一直花孔雀,皮肤依旧焦糖一样的颜色,略微粗糙,只笑容依旧灿烂,一见顾珠便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我一听说你要去长安常驻,便马不停蹄的回来送你,喏。”

尉迟沅身后只更着两个护卫,俱是从小跟着尉迟沅的人,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瞧着有几分威严。

尉迟沅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来,交给顾珠,道:“快把你腰上那五福金钱的坠子丢了吧,你不是跟那白妄又吵架了?趁着去长安的时候,甩了那小白脸算了,要是惦记花了他不少银子,不好说出口,我倒是个厚脸皮,愿意为之代劳。”

顾珠挑了挑眉,说:“关你屁事。你去找总督大人提亲了?”

尉迟沅小半张脸都被棕色的围脖遮住,淡淡笑道:“我自知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本事,哪怕去提当年的娃娃亲,也是自取其辱,所以只是过去叙叙旧,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尉迟家起死回生的。”

“哦?那你那位总督大人可说了什么有用的话?”顾珠不大高兴,他早就跟尉迟沅建议过,要么去参军,要么去科考,这货哪样都不愿意去,就只呆在扬州做生意,跑船也不跑,跟阿妄比起来,果然还是阿妄更有事业心一点,哪怕阿妄如今脾气越来越不好,但不冷战的时候,简直完美。

“他的话自然也是一些劝学的话,跟你的比起来,差远了。”

“哟,你这是在恭维我?”

尉迟沅大方点了点头。

两个从小一块儿玩儿到大的小伙伴,如今算是要正式分别了,顾珠对尉迟沅是及舍不得的,但这舍不得里,没有旁的什么情愫。

尉迟沅也舍不得顾珠,他的舍不得,有千言万语的道不得。

因为他优秀,没钱,没实力,没有地位,他的尉迟家垮了,留下了个空架子,让他既不能重整旗鼓,又不愿意轻易离开扬州去拼一把,不然他原本就比不得那小白脸在顾珠心里的位置,离开后,顾珠这没良心的东西还记得他是谁就出奇了!

越是长大,尉迟沅越是将顾珠这人看得清楚,跟你好时,能好到你恨不得死在他身边,但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也是翻得极快,好像瞬间就对你没有任何感情,都懒得看你一眼,便跟着其他男人鬼混去。

顾珠对他与对白妄是一样的,顾珠从小便对白妄有特别的好感,两人断断续续处了快十年,分分合合的,总是因为顾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导致白妄与顾珠冷战。

可惜顾珠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更擅长被哄,而不是哄别人,所以也让他尉迟沅有了一点可乘之机。

尉迟沅的可乘之机只在顾珠昏昏沉沉醉酒之时,不然他是决计不敢太过分的,太过分的事情一旦被拒绝,是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现在的他珠珠肯定瞧不上。

他有这点自知之明。

跟顾珠又说了会儿话,前头的泷族长催促该继续上路了,尉迟沅才跟骑马时都俊俏漂亮得夺目的顾珠告别。

不过,当真看见车队远去的时候,尉迟公子开始想:他三天没合眼,日夜兼程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看珠珠一个背影?

尉迟公子捏着缰绳,紧了紧,犹如他喉咙里干涩收紧。

他张了张唇,有热气白雾一般从嘴角溢出,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伴随着一同出现。许久之后,当看不见车队的影子了,尉迟沅才轻轻叹了口气,拉转马头,往城内回去。

尉迟沅其实在见总督大人的时候,总督大人给了他两条路,第一条就是娶了从小定过娃娃亲的小姐,从此尉迟家便会在总督大人的关照下起死回生,第二条便是买官,花一笔钱,直接买官,去穷乡僻壤做出成绩,便可一步步往中心靠拢。

尉迟沅选第二条。

他……在顾珠这边耳濡目染多了,便觉着成亲这件事跟不认识乃至没有感情的人一起,是不对且不负责的。

那么什么才叫负责呢?

跟喜欢的人成亲。

他喜欢的人是男子,怎能成亲?只听过结契兄弟的。

可惜他喜欢的人并不愿意跟他结契,倒是跟个小白脸分分合合好几次,跟过家家似的。

尉迟沅回到尉迟府,刚踏入角门,一旁的门子就送来个锦囊,说是小侯爷给的。

他立马拆开,从里面倒出一沓火锅店的免费餐券。

略有些痞气的尉迟公子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顾珠那火锅店到底还有多少有意思的东西,也不知道……顾珠能不能等到他足够有底气的时候……

“对了,小侯爷去郊外白家钱庄去过没?”

“去过的,您叫咱们注意着,一直都注意着呢,小侯爷前几日就去了钱庄,也似乎送了个锦囊,怕是里面也装着这个什么什么餐券吧?”小门子回答。

尉迟沅摇了摇头,不在意那些细节,只心情突然挺好,想着他要买官去县里做官,不能守着顾珠,那白妄回来,顾珠也不在扬州,都没办法见到,这难道不挺好?

就顾珠那记性,大概不到一年,就能把那白妄给忘了。

尉迟沅想着想着,心情绝好,只是没走两步就又听下人来说,说外头突然乱起来了,有一伙亡命之徒在牢里把个山贼给劫狱了。

尉迟沅皱了皱眉,说:“行了,知道了,最近把家里门窗都关严实些,别让那些有的没的脏东西闯进来。”说罢,尉迟沅‘啧’了一声,“怎么好像老是有人劫狱?”

记得扬州十年前也有过劫狱,那次劫狱也是一伙子山贼,弄得百姓都死了好些,当天还正值秋后问斩,要杀了那个叫什么灵的人,结果都因为人手临时冲去拦截劫狱之人,放走了好几个应当问斩的罪犯,其中就包括那个刘灵。

尉迟沅还记得顾珠当时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是他看不清切的复杂,好像是有点庆幸刘灵没有死,又希望刘灵受到惩罚,于是纠结地抿着唇,当断不断……

如今那恶毒的小子跑哪儿去了,尉迟沅是不知道,大概是死了,毕竟那样一个没有身份,连要饭都不能要的,被通缉之人,能去哪儿呢?大概率是躲在了山里,但山里有熊,有虎,不是被吃了,就是掉进河里,冻死了吧。

另一边,骑马骑累了的顾珠回到马车里,好好的睡了一觉,中途停下来吃了一顿小满姑娘带的餐盒,下午便躺在马车里听大饼爹送来的,那方面牛逼哄哄的花祷小哥哥讲长安的趣闻,介绍长安的各种特色景点外加网红打卡地。

所谓网红打卡地,顾珠听了半天,总结出两个,一个是长安府尹的衙门,断案三郎的公堂。

另一个自然依旧是南山书院,全国学子的梦。

这两个顾珠都没兴趣,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说:“长安的小吃,小花你吃过多少?好吃的有哪些呢?”

被叫做小花的花祷至今不能接受自己这个长安有名的小倌,只服侍达官贵人,人送外号千层绵花的头牌,怎么就被送给这么个完全不碰自己的小侯爷的。

花祷生得女气,从小练过戏曲,身段儿就连当年的尚书大人都赞不绝口,怎么到了小侯爷这里,却只当个说书的来用?

花祷想过强行推了小侯爷,让小侯爷开开荤,但又有几分阴影,他还记得自己只是拉拉小侯爷的手,不小心被那人称白少主的人瞧见了隔天就找人掰断了他的手指头,硬是养了三个月才好。

如今花祷成日忧心忡忡,生怕见了驸马爷,一问他,他都没有伺候过小侯爷一回,岂不是罪过?

花祷心里苦,没能再给小侯爷说上长安的小吃有哪些,倒是翘着兰花指,捏着香喷喷的绢帕抹起眼泪来。

顾珠一看花祷哭就头大:“你再哭,我就叫颜氏姐弟进来陪我说话,你出去跟郭管事骑马。”

花祷立即打住,偷偷瞧了一眼小侯爷,登时被小侯爷那昏暗视线里浓丽的眉眼给蛊惑,心里的埋怨顿时又成了空,说:“侯爷别叫他们,我还能说。”

顾珠随意的点了点头,却又给了个承诺:“你放心吧,等到了长安,你们从哪儿来,我都送回去,还给一笔钱,我爹娘也不会为难你们,我自个儿又不是不会找朋友,还需要他们来操心?”

花祷暗暗在心里点头:的确是不需要找,多得是人涌上来啊小侯爷。

后来几日,顾珠大都是在车内度过,大冬天还遇到一场雪,于是耽误了几天功夫,大年三十当天才匆忙赶到向往已久的长安。

顾珠骑在他的白马上,遥望近在咫尺的长安城城门,领着郭管事便先一步前去,他着一袭水红白底的衣裳,长发蓬松随风而动,明眸皓齿,一路含情眼四处飘,迎着一场大雪,便要踏入长安。

长安城门总共三十六道,传闻城内便有二十五万的常住人口,城外的人更多。

他一路前去,好奇地打量城外所有,有骑着骆驼的西域人,有骑马的士兵,有坐轿子的女眷,有他们这样的马车车队,还有更多步行的百姓,撑着伞,拥挤在大街上,只是官道不许堵住,便叫顾珠这样的人畅通无阻直至城门,最后被一声熟悉的呼唤叫住。

“珠珠!”

“爹!”他听得出,这是他爹爹的声音!

顾珠四处寻找一个庞大的身影,结果怎么也没有找见,反而是个留着性感络腮胡的深邃眼大叔朝他走来……

顾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