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门店装修呈暗色调,墙体的灯带散发着幽昧的光,隐约有音乐声从里传出来。
书吟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店?”
商从洲眸光清淡地瞥了眼:“好像是清吧,要不要进去坐坐?”
书吟迟疑着:“里面会不会吵?”
“清吧,很安静的。”商从洲顿了顿,问她,“没去过清吧?”
“没。”
“之前不还在酒吧喝酒吗?”
商从洲哑然失笑,对她,他有太多意外了。她完全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放在古代,是绝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了。
整日留守闺中,知书达理,富有学识,对外界的繁华一概无知,也全无探索之意。因为她的内心世界足够丰富。
——在酒吧喝酒。
还不是因为他。
书吟有种将泥沙化为风月的能力,轻描淡写地说:“那天心情很不好,觉得我们之间的地位差距过于悬殊,不管我怎么追都无法追赶上你。所以想着一醉解千愁。”
“……原来是因为我。”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酒吧?”书吟问他,“你那天是约了朋友喝酒吗?”
她嫌少对他的生活,对他的朋友,对他的工作过问。
以前商从洲会觉得她压根心里无他,后来才知晓,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小心翼翼,生怕越界,引得对方不快。喜欢是提心吊胆的,是怕自己做得不够,怕自己做的不好,瞻前顾后,忧心忡忡。
暗恋者是凡事往坏处想的悲观主义者,也是会因为对方投向自己的一个眼神而兴高采烈一整天的乐观主义者。
商从洲说:“那天和容四、齐约了喝酒。”
书吟似乎想到什么,弯着眉眼,问他:“他们也叫你‘二哥’吗?”
商从洲感到新奇:“你怎么知道他们叫我‘二哥’?”
书吟说:“以前听沈以星这么叫过你,她说你那些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都这么叫你。”
但沈以星大部分时间只叫他“从洲哥”。
后来书吟才知晓,商从洲和沈以星、陈知让的关系,属实一般。
母亲是密友,不代表孩子也是密友。
商从洲笑:“嗯。我爷爷有五个孙子,四个孙女,我排老二,大家都管我叫二哥。大院里的那些小家伙,也就这么跟着一块儿叫。和霍氏那个是后来才认识的,说来也是凑巧,四个人里,我年纪第二大,所以也就排了个老二。”
书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后:“二哥。”
商从洲皱眉:“你叫什么二哥?”
书吟眨了眨眼:“只许他们叫,不许我叫吗?”
商从洲脸上笑容一丝一丝抽开,“你得叫我老公,这个只许你叫,别人不能叫。”
书吟脸霎时烧红一片,似迟来春色,似绝笔春风。
看得商从洲心情甚好。
他并没有逼她这么叫自己,她想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他,称呼不过是称呼,反正身份确确实实地摆在这儿——他们是夫妻。
见时间还早,又是春节,他们无法过夜,还得各自回各自的家。
二人索性转身进了边上的清吧。
清吧灯光昏昧,周边摆放无数张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盏烛灯,摇曳在风情万种的歌声里。
落座后,书吟才知晓歌声是从何而来。
舞台上坐着位歌手,及肩发的男歌手,很有艺术气息。
烟嗓醇醇,唱着缠绵悱恻的粤语歌,别有一番风味。
书吟跟着轻哼了几句,商从洲眉梢轻抬,望了过来:“喜欢听粤语歌?”
“还好,什么歌都会听一点儿。”
“有喜欢的歌手吗?”
“每个阶段喜欢的歌手都不一样。”
“但每个阶段喜欢的人都是我。”
“……”
书吟半翕着唇,想反驳,又无法反驳。
身边的商从洲,泰然自若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神色自然的,没有一丝说情话的暧昧。但他挑眸望过来时,她看见苦冬里藏着的春天。
桃花眼里,有无数蝴蝶翩跹起舞,也有绚烂霓虹盛放,还有十六岁时喜欢他时的心情,是追风时海水里涌起的潮汐。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能在他的眼里窥见万物生长。
书吟语气平静:“你说的也没错,但我希望你能够低调一点,不要总是拿出来说。”
她叮嘱他的模样,像是在叮嘱拿到奖品的孩子,让他少去外面炫耀。
商从洲勾唇,喉结滚笑:“好。”
二人安静地在座位上听歌,间或低头细语几句。
蓦地,商从洲手机响起,他说:“工作电话,我去接一下。”
书吟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你去吧。”
她喝着果汁,漫不经心地听歌,等了有一会儿,商从洲没回来。她掏出手机,恰好沈以星给她发来消息。
沈以星:【你可能不知道,段淮北在情人节这一天,带我来看的电影,是枪战片。】
沈以星:【太牛了,他真的太牛了,整个影厅,除了我俩,其他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阿姨。】
书吟失笑:【可能这就是科研男人的浪漫吧。】
沈以星:【我晕了。】
沈以星:【请问商总的浪漫是什么?】
书吟:【刚吃完饭,来清吧听歌了。】
她随手拍了张照片给沈以星。
沈以星:【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唱歌?他唱歌可好听了。】
书吟微楞:【真的吗?】
沈以星:【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他堂妹说的。不过他堂妹还说,商从洲说了,下次唱歌就是给女朋友唱情歌。】
沈以星:【喏,女朋友不是在这儿吗?】
沈以星:【你让他给你唱情歌呀!】
书吟心底隐有失落感。
白天的时候,他说了要唱歌,结果又说,是随口一说,让她别当真。
她其实也没太当真,可是听到沈以星这么说,书吟又忍不住期待。
恍惚间,一首歌行至结尾,歌声停下。
书吟盯着和沈以星的聊天界面出神,并未注意到舞台上的歌手换了个人。
吉他调音声响起,而后,传入耳膜的是一道熟悉的清冽男嗓:“抱歉,打扰大家五分钟的时间,接下来这首歌,是我唱给我妻子的。”
书吟猛地抬头。
舞台上,商从洲坐在高脚椅上,他单腿点地,吉他挂在身上。
蓝调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清冷又雅痞。
一时间,台下纷纷响起起哄叫好声。
显然,大家并不觉得歉意,只感好奇与羡慕。
和弦拨动,旋律缓缓响起,而后,是他清澈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唱着——
“曾经受过一些伤害
曾经有些看不开
却也胆怯迎接将来
怕爱再卷来
……
……”
四周有人听出了歌,讨论着:“他在唱《麦恩莉》哎。”
“《麦恩莉》?什么歌名,好奇怪。”
“my only的意思!笨蛋!”
纷纷扰扰中,商从洲不受任何影响,视线越过舞台,与人群里的书吟对视。
他修长的骨节还在弹奏,眉宇间的温柔万分醒目,像是在同她深情表白。
“感谢你的出现
过去的往事就如烟
在眼前什么都不欠
你是下雨时的屋檐
那份爱没时限
幸福就在我们指尖
……
……
你就像是救了我
在广阔寂寞漩涡解脱
感谢上天杰作”
四周是没有任何忧愁的年轻男女,举杯交盏,笑着羡慕台上人的妻子。
而妻子本人——
在位置上,灿烂地笑,又灿烂地落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