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回眸看他,“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吧。”
灶房响起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的声音,青桃已经蒸包子馒头了,邵氏动作很快,谭秀才发愣的间隙,外边已经传来邵氏和青桃说话的声音。
约莫怕吵着他睡觉,两人声音压得很低。
以前也是如此。
谭秀才未曾放在心上,昨个了解何家情况他愈发觉得家里人好,大家其乐融融,努力把日子过好。
邵氏洗了把冷水脸,接过青桃递来的帕子,脸上略为埋怨,“你啥时候起来的,包子馒头都蒸好了...”
昨个儿刚摆摊,心里紧张,之后青桃算账发现进账少了几十文她心里过意不去,倒床后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哪晓得就睡晚了,她把帕子丢进盆搓了搓,拧干水晾在竹竿上,提醒青桃,“往后我要是晚起了你就在窗边唤我两声,我要不起来,这么多蒸笼你怎么搬到推车上?”
蒸笼高,青桃分两次蒸的,滚烫的蒸笼靠她搬到推车上是不可能的。
青桃递给邵氏大半碗粥,讨好地笑了笑,“我不是等着娘的吗?”
邵氏没了脾气,闺女太懂事,要她这个做娘的说什么好,端着碗,良久只说了一句,“等你爹考上举人,你就在家做个小姐。”
“好。”
两人费了些力气把蒸笼尽数搬到推车上,出门后,碰到几个挑箩筐的妇人从外面回来,错身时跟她们打招呼,“谭嫂子岀摊了啊。”
“是啊。”箩筐里装的是脏衣服,几人斜着扁担,邵氏垂眸看了眼,真诚说道,“你们也开始忙活了噶。”
人活着没有不累的,其他人只看到她们在城里做太太如何舒服奢侈,却不曾想象她们真实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陆陆续续有人挑着箩筐从外边进来。
小巷子里没有挂灯笼,灰色的光线里,隐约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形在晃动。
青桃提着灯笼走在前边,先照着邵氏把推车推到外边,又和邵氏返回去推另一辆,刚转身,就听得声热切的呼唤,“青桃妹子。”
青桃还没瞧仔细,眼前一阵疾风拂来,罗狗子已到了近前。
“猜你们就这个时辰岀摊,我跟树子特意来帮忙的。”
罗狗子晃着手里的莲花灯,嘿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不要工钱,管早饭就行了。”
邵氏在蒸笼后,闻言大喜,她算数不好,如果有人在边上帮忙再好不过了,不待青桃说话,她先应下,“管饭不成问题。”
昨天少挣了五十多文,为此她睡不好觉,罗狗子脑子灵光,别说早饭,给工钱她也乐意。
罗狗子注意到邵氏,咧嘴乐呵喊了句婶子。
邵氏连连点头,“青桃,你和狗子说会儿话,我把车推出来啊。”
伸手接青桃手里的灯笼,青桃侧身躲过,“我帮娘。”
罗狗子惯来最有眼力见,反手往身后拉了把,“我和树子来吧,推车在院里是不是?”
青桃这才看清钱栗树在边上。
许是没睡醒的缘故,眼皮有点肿,但不碍于这张脸好看。
比起脸,更吸引青桃注意的是他的衣衫。
灰色的粗布长衫,脖子上拴着细绳,细绳勾着围裙,盖住了整个前襟,钱家那些木工都系着这种围裙,青桃狐疑问了句,“真是来帮忙的?”
她爹是帮忙写了引荐信,不过拿了好处的,钱家待她们是否过分热情了些?
面对青桃打量的目光,钱栗树神色坦然,“狗子担心你们吃亏。”
言简意赅解释来的原因。
街上有巡逻的官差,地痞流氓不敢随意欺负人,钱栗树说的吃亏是邵氏不会算账吧。
青桃道,“多谢了。”
“谢什么谢,咱两窝在家没啥事,跟着你们还能见见世面。”罗狗子接话的空档,拉着钱栗树往巷子里去,不忘回头和青桃说,“你们等着啊。”
望着两人走出去几步远,邵氏犹舍不得收回目光,仿佛目送自己出门远行的儿子似的。
青桃想笑,“娘看什么呢?”
“两个孩子品行好,必然是家里教得好,咱要不要抽时间去家里谢谢人家。”邵氏伸长脖子,确认两人进的是自家院门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咱们在城里没个亲朋好友,若能跟两家走近些,无事时你也能约几个朋友出去逛逛。”
邵氏口中的朋友自不会是罗狗子和钱栗树,而是两人家中姐妹。
青桃在清水镇就孤零零的,整日围着摊打转,眼下穷就算了,日后相公中了举人,她就是小姐,总得有两个说贴己话的朋友才不会孤单。
相公和她感慨何家老爷子去世上门吊唁的人门可罗雀时她心里想的就是青桃,青桃在镇上待了好几个月都没什么朋友,聊得来的还是青武未过门的媳妇,这样可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