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再平凡不过的周六清晨, 盛穗被婴孩的哭声叫醒。
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响起,奶猫叫一般。
深吸口气,盛穗睡意惺忪地睁眼, 就见身旁空落落,而两步外的婴儿床边, 站着高瘦挺拔的男人, 肩宽腰窄。
男人姿势熟念的将婴孩抱在怀中轻晃,大手耐心地一下下轻拍在女孩后背,初秋晨曦透过纱帘洒落室内,勾勒男人此时专注模样。
“……小意怎么了?”
带着些许刚醒的鼻音,盛穗眯着眼睛要坐起身, 就见周时予抱着盛意, 闻言转身。
“应该是饿了。”
女孩趴在父亲胸膛停止哭泣,周时予单手抱着人回到床边,俯身吻在盛穗唇角, 温声低言:
“才六点半,你再睡会, 我去冲奶粉。”
盛穗仰着小脸乖乖任由他亲, 弯眉笑着答应:“那我再赖床五分钟。”
“好。”
周时予很快抱着宝宝从卧室离开, 盛穗抱着被想再赖床一会, 却被从门缝溜进来的平安闹醒。
结婚两年多, 八岁的平安也算高龄老猫,身姿矫健依旧,后腿一蹬就跳上大床, 悠哉悠哉在枕边盘坐,就用尾巴一下下扫过盛穗脸庞。
“……”
睡意彻底消散,盛穗抱着猫将头埋进它柔软肚皮, 听了好一会呼噜声才起床。
简单洗漱换装后,盛穗随意盘起发从卧室出去,正好看见周时予在厨房给盛意冲奶。
经过各种繁杂手续,又经过大半年的等候,两人终于在X国获得一位未婚先孕的华人单身母亲认可,几次见面后,决定赋予盛穗和周时予领养的资格。
盛穗还记得,第一次将盛意抱在怀里的感受。
当时缺乏照顾的女婴瘦小干瘪,在母亲怀中哭闹不停,发皱的小脸红彤彤,像是抗议被迫带来这世间。
“……爸爸,喝奶奶!”
软糯清甜的婴孩声拉回思绪,是盛意在儿童餐椅里晃动着的小手,仰着肉嘟嘟的脸蛋,专注看着厨台忙碌的周时予,口中咿咿呀呀着,像是在给爸爸加油。
“嗯,等一下。”
精细周全如周时予,严格遵循育婴师教导,将温度计放进玻璃量杯测温,按量倒入奶瓶后,才打开奶粉罐、用勺子舀出定量奶粉,盖紧奶瓶盖,轻轻摇晃奶瓶溶解奶粉。*
丈夫轻车熟路的动作,让盛穗不由想到她第一次给哭泣的盛意泡奶时,因为怕孩子饿,着急忙慌地用力晃动奶瓶加速溶解,二话不说就要喂。
最后还是周时予拦住她,温声提醒盛穗,奶瓶里还有太多泡沫,宝宝喝了很容易胀气、打嗝。*
自此以后,带孩子的重任,十有八九都由周时予承担。
“……小意,你看爸爸在做什么呀?”
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盛穗没忍住弯腰亲她一口,就见盛意咯咯笑起来,滚圆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亲昵笑意。
“早餐还要等一下。”
周时予将奶瓶倒转,见滴落在手腕的奶水流速与温度正常、才转身将奶瓶递给女儿。
男人全程表情平静,只是抬眸看向盛穗时,深邃黑眸里多添一份柔和:“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
“平安刚才来卧室了。”
见盛意正抱着奶瓶喝的不亦乐乎、两条短腿欢快地晃着,盛穗心正一软时,就感觉黑影打落,有温热的唇瓣压在她嘴角。
忘记女儿在场,她搂着周时予脖子顺势迎合这个吻,短暂被剥夺十几秒呼吸后,湿漉漉的眼笑看向周时予:
“辛苦周先生。”
“这个称呼生疏的太没诚意。”
周时予微微挑眉,转身准备夫妻二人的早餐,也由着盛穗树懒一般,从后面环抱着他。
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后,盛穗在儿童餐椅旁蹲下身,用湿纸巾给盛意擦净嘴边的奶渍、以及周时予特做的果泥残渣;
周时予则用镊子将高温煮洗的奶瓶奶嘴、盖子以及密封圈取出,解除外部包裹的纱布,放凉后再放进特制的奶瓶消毒柜。*
两人的餐具倒是直接放在水池里,等待田阿姨来清洗。
盛穗看着周时予忙来忙去,欲言又止,最后轻声:
“……其实洗奶瓶的事,下次可以交给我或者田阿姨的。”
她有时会觉得,周时予对盛意,有些过分紧张和小心翼翼了。
两人工作都忙,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完全能负担月嫂和育婴师的费用。
即便如此,周时予也鲜少允许别人插手带孩子的事情,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比如,连冲奶粉和新奶瓶这种小事,也不放心交给包括她在内的任何人。
盛穗隐隐察觉出,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许不单单是出于爱意。
而更像是担心养不活这个孩子。
尤其是宝宝刚带回家的最初一周,本就羸弱,不适应环境就成天哭闹。
于是,周时予也陪着失眠整整一周。
即便现在,盛穗时而晚上醒来,也常见到丈夫站在婴儿床边,深深望着小床里熟睡的女儿,神情专注。
“顺手的事,”周时予关上消毒柜,没有妥协盛穗的提议,只上前拢好她耳边碎发,
“等下去参加婚礼的衣服,选好了么。”
盛穗点头:“选好了。”
一家三口周末早起,是要动身去参加许卓和苏莹莹的婚礼——上次野营时,盛穗就直觉两人会修成正果,果然不到一年就领证,婚礼倒是办的晚了些。
她选了件适合圣洁场合的白色长裙,收腰处有蕾丝点缀,将盛穗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细腰盈盈一握。
打量自己时,盛穗在镜子角落看见门边伫立的周时予,右手牵着等着换衣服的盛意。
盛穗转身,四目相对时,撞进周时予柔和笑意深重的黑眸,抿唇:“不好看?”
盛意松开爸爸的手跑上前,猛得抬手抱住盛穗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