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搬运工,什么送外卖,都是小意思,你看我这里,”班应美撸起袖子手臂一举,露出两块结实的肌肉,“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夏蹊哇的一声叹为观止。
班应美说话爽脆:“人家都说我脾气臭,我脾气不臭还活的下来?小时候爸妈没教过什么是情商,没教过怎么控制脾气,全靠我自己一个人打拼,那些老板手脚不干净,我不骂回去还等着他们占便宜?”
夏蹊:“没想到你以前那么苦。”
班应美拿了根烟,到处找火没找到,问夏蹊:“有火吗?”
夏蹊摇头,班应美只好叼在嘴里过嘴瘾。
“你问我为什么演技好,那是因为小时候我是穷过来的,我周围的人也是穷过来的,穷最接近人性本质,我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万变不离其宗。”
夏蹊:“穷?为什么?”
班应美反问:“当你吃了这顿没下顿,吃喝都成问题的时候,你说能不能体现人性?”
夏蹊想,要不自己也去体验体验生活?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班应美突然说了一句:“夏蹊,以前是我脾气不好,对不住。”
夏蹊:“啊?不不不,班姐你挺好的,怎么突然道歉了。”
班应美道歉完,也不解释几句,她要回去借火,撑着夏蹊站起来:“你啊,别入戏太深,不然杀青的时候可伤了。”
说完回去,留下夏蹊一个人在河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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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之光》从七月拍到十月,从酷暑拍到深秋,终于在十月末的时候进入尾声。
先是郭黎辉领盒饭,最后一场戏是他和夏蹊的最终对决,叶郁青一介文人,最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给汪先生下了个套,一举扳倒汪文权,另其锒铛入狱,之前他给别人用的酷刑最终用回到他身上。
郭黎辉杀青,工作人员送上鲜花,大家鼓掌相庆,晚上聚在一起吃了个杀青饭,郭影帝醉的一塌糊涂,唱了半宿的粤语歌。
之后张老师杀青,张夫人杀青,各路配角们相继完成戏份,告别剧组。
最后是夏蹊和班应美,按照剧本,叶郁青和张庭芳携手从1938年奋战到1949年,最后在人民的见证下接受表彰,引来胜利的荣光。
最后一段戏演完,导演喊“卡——”的时候,夏蹊恍恍惚惚,也不怎么开心,就好像跟一个很熟悉的人告别,互相挥手,然后各自走上各自的路,再也不复相见。
整个剧组全部杀青,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杀青饭,夏蹊第一次喝醉,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起来去河边吹风。
昨晚喝醉的人不少,今天又没有工作,所以大多数人都没醒。夏蹊走了一会儿,碰到班应美出来,立刻兴高采烈迎过去:“你怎么那么早起,没喝醉吗?”
班应美早饭都没吃,说:“起来抽烟。”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谈天说地,聊叶郁青和张庭芳的未来,聊两人会有几个小孩,聊遇到那十年该怎么办。
走到河的尽头,青山绵延,溪水长流,班应美一根烟吸完,转过来跟他说:“夏蹊,戏演完了,你要回上海了,我也要回我的香港去了。”
夏蹊愣了许久,山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那样的水,但人,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不禁蹲下来嚎啕大哭。
之前他拿到剧本,以为自己无法体会那些红色情感,甚至觉得太过于主旋律,后来遭受打击,一心死磕剧本,一场戏演几十遍,再后来入戏了,仿佛叶郁青上身,替他走过人生这一段。
人都是感情动物,他付出精力的同时,也把无数热情和感情倾注在上面,入戏难,出戏更难。
班应美用手指点他的头:“你傻不傻呀你,”然后自己也红了眼圈。
“郭黎辉不是跟你说过吗,多用用技巧,不要太过入戏,你怎么听不进去呀你,”班应美夹着烟,擦掉自己眼泪,“我们做演员的,最多就陪角色走过这一段,剩下的路,都是他们自己走。”
夏蹊问:“你说,角色有生命吗?”
班应美红着眼睛笑:“有啊,当然有,他们存在于各种媒介里让我们看到,但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欢笑,悲伤,走着自己的人生路。”
夏蹊站起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叶郁青带着张庭芳在远处回过头,朝他们大笑招手,然后转身,慢慢朝远方山峦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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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蹊飞机回上海,在飞机上一觉醒来突然惊醒,心想诶哟,我怎么入戏入那么深啊!差点性向都变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