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铿锵的哼唱开始了。战士们不再畏惧,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见证非同寻常的事。瑟庄妮正在向自己的手下做出最神圣的誓约。
她要打一个死结。
瑟庄妮松开了辫子,麻利地把狼肠索编进发丝中。她不禁好奇,自己已经多少次立下过死誓。十次?肯定要比任何一名战士见证过的次数更多。终有一次她会倒下,或是败北。会是今天吗?
箭簇开始落在她周围的河滩上,她不为所动,绑紧了死结。几名手下射出弩箭回击,但风向对他们不利。
“我是瑟庄妮,凛冬之爪的战母!我是凛冬之怒!我是北风之连枷!”她喊叫着,将头发末端系好了最后一个三角结。“即便是死,我也将守住河岸,直到你们安全渡过!我看见了狼灵。我的命运……已经结死!”
她手下的战士们发出欢呼,久久不肯停息,直至嗓音嘶哑。许多战士的双眼都噙满激动的泪水,因为瑟庄妮发誓保护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不需要下达其他命令。所有战士都握紧了武器,爬上木筏。他们将以最快速度渡河——或许还来得及救她。
瑟庄妮重新咬住那根绑皮木棍。她抚摸着钢鬃后颈部的坚韧毛发,他不需要誓言也不需要命令就能理解她的意图。他吭了一声,转过身面向河流。
她再次握紧凛冬之怒,用力挥舞。她精疲力竭,刺痛从手臂袭来,炎热的空气让她汗流浃背。瑟庄妮将连枷砸向水面……
一座冰桥遽然升起。钢鬃立刻开始了冲锋。冰面迸裂、倾斜,但她的坐骑却始终在急速奔突。
箭矢落下,并不是像刚才那样的试探,而是一阵黑压压的箭雨。瑟庄妮高举盾牌,但还是有几支箭刺进了她的肩膀和大腿。数十支箭扎在了钢鬃的厚皮上。
紧接着,冲锋还没过半,冰桥便塌了。瑟庄妮和坐骑一道落进了水中。
钢鬃拼尽全力挣扎,尽量让自己和主人浮在水面上。箭矢依然不停。远处的河岸不见了。瑟庄妮能看到的只有黑色雨点般的弩箭,和被钢鬃的血染红的河水。
这头巨兽在嘶嚎——声音就像雷暴混着婴儿的啼哭。钢鬃开始呛咳。瑟庄妮丝毫没有犹豫,向前俯身,用自己的身躯保护钢鬃。她把盾牌举到他的面前,减轻钢鬃的痛苦。
这时,她在想,或许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
突然,钢鬃在较浅的位置踩实了。他没有溺水,反而是迈开劈波斩浪的步伐,冲上了河岸。
瑟庄妮在鞍座上长身站起,向前方挥舞连枷,炸出一片冰雾。冲击波推开了十多个没有盔甲的弓箭手。钢鬃冲撞踩踏了另外两个。其他士兵从她身边跑开,向山顶撤退,上方的长枪兵已经组成了一道盾墙,将会抵挡她的下一次攻击。一轮弩箭射下,长枪兵很快就要向他发起冲锋,但瑟庄妮在笑,因为她知道,弓箭手已经没用了。
她回过头,看到她手下的战士们正在渡河,并没有像刚才的她那样遭到弩箭弹幕的扰袭。瑟庄妮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今天,但她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族人……
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