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奥恩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正的武器是大地的热血。
巨大的熔渣从熊人身后破土而出,阻断了它们的退路。奥恩冲进熊人群中,手里的锤子上下翻飞,四处乱砸。然而,它们像疯子一样继续攻来,凶残暴烈,每个都有十个狂战士加起来那么狠。
不过,奥恩冲过整支部队,抵达了熊人的后方。因为我们都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熔渣组成的墙壁轰然崩溃。熊人们被震飞了出去,带着烧焦的血肉和皮毛,划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尘埃席天,烟柱直通雷云,电光在云雾中来回穿刺。然而,全世界突然诡异地陷入了静止一般——传说中”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亲自登场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身影:长矛、钢剑还有獠牙,全都扎在它的背上。闪电落在它的脚印里。
它在大笑。
嘹亮的一声号角,震得我们五内欲碎。黑色的山崖上淌出岩浆,披散成流火的河网从山坡上冲下来,向着山谷的盆地奔腾,你追我赶,浪潮翻涌。闪电打在崖壁上,烧蚀着被撕裂的山岩。一阵刺鼻的浓雾裹住了整个坑口。烟雾蒸腾,我们只能看到蓝白相间的电光和地狱般猩红的火光隐隐透出。地下的热量烤焦了我们的鞋底。
然后,我们看到迸发的火焰聚成了一头健硕的公羊,须发怒张。奥恩朝着这头熔岩翻滚的巨兽冲去,肩上还扛着那头他称之为沃利贝尔的巨熊。
撞击的力度把我们所有人都掀翻了。没腿的萨满从伯阿林肩上被横甩出去,一边大笑着飞出了几百步远。
我们在忐忑中等了一整夜,担忧着大灾变的降临。但完全没有。我们只听到千刀巨熊的怒吼,还有熔炉公羊粗暴的咆哮,彻夜回荡着。
清晨过去,尘埃落定,我们看到周围的山坡上满地都是冒着烟的碎石,龟裂的玄武岩石柱犬牙交错地矗立着。
等到我们意识到面前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后退了几步。熊人们变成了石像,脸上冻结着极度痛苦的神情。
我们没看到奥恩的任何踪迹,沃利贝尔也是。但我们也没时间找了。凛冬之爪的狩猎号角已经近在耳畔。我们捡起武器,站稳脚跟。虽然身上的衣服只剩下烟熏火燎之后的破布条,但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再觉得寒冷。
奥尔加瓦娜的头发被火焰燎光了,肌肉贲突的背脊挂着烧灼的伤痕。曾经被臻冰包裹的斧子现在和我们一样衣不蔽体,只剩下黄铜和精铁的本来面目。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么强壮过。
我们血液沸腾,饥肠辘辘。我们赤身露体,浑身都是擦伤和水泡。我们用灰烬在胸口抹出铁锤的形状,在脸上画出公羊的犄角。
我们唱起老科里克编的词,高呼着昨晚所见的神迹。
我们终于知道是谁点起了火,而凛冬之爪也终会明白。
“妈妈……我有个问题。”
“怎么了,努努?你又筋鼻子了,这一次肯定不是因为犹卡尔吧。不是说你,科纳!”
“哈哈,犹卡尔闻起来像粑粑条!不过……我们还是需要靠它们拉车。我不想走,妈妈。我喜欢那个村子。我在泥里找到了一把战争号角。”
“来我这,我的小筋鼻子怪,我跟你讲。我们诺台人在雪落之时必须离开是有原因的。这是冬之母交付给我们的冒险。”
“你是说艾尼维亚?”
“嗯哼。他们说她是一只凤凰,身上长的不是羽毛而是冰锥——她的翅膀下是寒风,嘎吼!但我们诺台人都知道,载起艾尼维亚的是希望,而且她也不像阿瓦罗萨人说的那样是我们的疆界守护者。她是自由,她是你追随自己激情时的那种精神,无论世事多险恶。你知道什么是激情吗,努努?”
“激情是不是就像野蛮人亲吻战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