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选择(2 / 2)

七皇子等人在马车前停下来。

“褚姑娘,这是怎么了?”跟在七皇子身边的宁福儿翻身下马,柔声询问。

回话的是寄春,“我们的马车被卡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马上的七皇子,请求道,“不知殿下能否帮帮我们。”

宁福儿笑道:“这是自然。”

说着便吩咐随行的侍卫一起去抬马车,同时飞快地觑了一眼站在伞下的褚映玉,见她行过礼后,便闷不吭声地站在那儿,十分纳闷。

先前从暗九那里得知她回京,主子也不管庄子里的事,让苏媃留下处理,就这么骑马追上来。

也幸好他们追过来,这天气冷,又下着雪,要是褚姑娘他们被迫滞留在半路,一直无人路过,还不知道会滞留多久,只怕人都要冻坏。

宁福儿心里叹息,倒不觉得褚映玉任性。

发生那样的事,没有哪个姑娘还愿意留在庄子里,被人看笑话的。

她及时离开,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脱离那些是是非非,也让人高看一眼。最后不管事情的发展如何,牵扯不到她身上,反而还能被人说声有骨气。

就是这天气不好,这么回京,只怕要受罪。

宁福儿都有些怜惜这位褚姑娘,什么坏事都教她遇到,仿佛命带坎坷,这世界给予她的善意实在太少了,只希望将来她和殿下成亲后,和殿下过得和和美美方好。

有七皇子的侍卫帮忙,马车很快就抬起来。

人家帮了忙,褚映玉不能没有表示,便向他致谢。

陆玄愔看着她被冻得隐隐有些发青的脸,心口堵得厉害,想说什么,最终汇成两个字,“回罢。”

宁福儿适时地说:“褚姑娘,正好我们殿下有事回京,不如一同走罢。”

褚映玉没和他们客气,点头应下,寄春等人也高兴坏了。

当然好啊,风雪这么大,有七皇子一群人同行,有个照料,发生什么都不怕。

褚映玉重新回到马车里。

怀里的手炉已经彻底冷掉了,没什么温度,马车里也是冷冰冰的,根本无法抵挡外面的严寒。

她拉紧身上的斗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宁福儿的声音又在外响起,接着一个手炉从窗口递过来。

“褚姑娘,这手炉是苏媃的,您先用着。”

寄春脸上露出喜意,听说是苏媃姑娘的,自然不用避什么嫌,一个劲儿地谢过宁福儿,将那暖乎乎的手炉接过来,塞到褚映玉怀里。

褚映玉的手冷得像冰棍,突然抱住暖乎乎的手炉,人还有些怔忡。

她低头看向手炉,做工精致,是宝蓝色的,上面有珐琅开光花鸟的图案,一看就不是苏媃这样的侍女用得起的。

她扯了扯嘴角,再次明悟七皇子想要换个未婚妻的决心。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就算对一个女人再有情,只要对方移情别恋,背叛了自己,都不能忍,宁愿赌气另娶一个。

虽然她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会拿这种事赌气,更可能是为了成全太后一片慈爱之心,所以坚持要娶一个褚家的姑娘。

太后怜惜庆阳大长公主早逝,想要庇护庆阳大长公主的后人,有什么比将庆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嫁给自己的孙子更好的法子?

如此能提拔庆阳大长公主的后人,给他们一世荣华,也算对得起庆阳大长公主。

褚映玉忍不住觉得好笑。

太后是个厚道人,也为外祖母考虑,如果七皇子妃是褚惜玉,以褚惜玉的性格,肯定会庇护娘家和外祖家。

偏偏上辈子的七皇子妃换了她,所以不管靖安公府和长平侯府如何,她都没管。

因此她被人骂冷酷狠心,怪不得会不择手段地抢妹妹的婚事。

这辈子如果七皇子仍是为全太后一片慈爱之心,选择自己,估计结果还是一样,她不会去管靖国公府和长平侯府如何。

不就是再次被骂冷酷狠心吗?

她完全不在乎!

马车再次辘轳前行。

寄春高兴地说:“小姐,七皇子殿下真是个好人。”

她自然看得出来,七皇子是特地陪他们回京,算是照应,不然以他们一人一骑,回京的速度快了几倍,不用在路上耗时间。

寄冬点头附和,“七皇子殿下确实是个好心人。”然后又说,“不过他是二小姐的未婚夫,肯定是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照顾咱们一程的。”

日后好歹是亲戚,七皇子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寄春心里不太高兴,她觉得就算没有二小姐,就算是个陌生人,遇到对方有难,七皇子也愿意搭把手的。

在风雪中赶路,速度被拖慢许多,等他们回到京城时,城门已关。

幸好有七皇子在,出示了身份,守门的城吏还是给他们开了门。

陆玄愔将褚映玉一路护送到长平侯府。

长平侯府的人听说大小姐被七皇子护送回来时,全体都懵了。

特别是正在用膳的长平侯一家三口,满脸不敢置信。

褚瑾玉傻傻地问:“是不是弄错了?应该是二姐回来了吧?”七皇子就算要护送,也应该护送二姐吧?

禀报的下人赶紧道:“不是二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

长平侯和静安郡主同样狐疑,知道七皇子就在门外,也不敢耽搁,赶紧出去迎接。

他们来到门口时,七皇子正准备离开。

长平侯赶紧过去向他道谢。

宁福儿笑眯眯地说:“侯爷不必言谢,咱们殿下只是恰巧要回京,在路上遇到马车陷在坑里的褚大姑娘,想着风雪实在大,路不好走,便看顾几分罢了。”

这话也解释了七皇子为何会和褚家大姑娘同行的原因。

长平侯和静安郡主总算松口气。

送走七皇子,长平侯夫妻俩看向从马车里下来的褚映玉,都很是纳闷。

“怎么只有你回来?惜玉呢?”长平侯询问道。

褚映玉道:“妹妹还在别庄。”

静安郡主不耐烦地问:“为何你先回来?”姐妹俩一同前去别庄玩,没有一个先回的道理。

褚映玉冷着脸,没有作声。

看她这副沉闷的模样,静安郡主心里的火气就控制不住,正要骂时,长平侯赶紧道:“天气这么冷,这一路回来人也够呛,映玉你先回去歇息罢,有什么明天再说。”

褚映玉嗯了一声,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见状,静安郡主气得够呛,回来不给父母请安,直接掉头就走,要不是确认这女儿还是本尊,她都以为是被人调包了。

哪有人变得这么快的?

就算到叛逆期,也不至于都十七岁了,才开始叛逆吧?

“爹,你看她,真是太过分了。”褚瑾玉嚷嚷道,“回来也不给你们问个安,像个木头一样,也不知道规矩学哪里去了。爹,看来还是要请个厉害的嬷嬷回来,教教她规矩。”

这话说得不怀好意。

他可是听说有些教养嬷嬷极为严厉,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整治姑娘家的手段,不管多顽劣不听话的姑娘,落在她们手里,都会被治得服服贴贴。

他觉得,现在的褚映玉就需要这种厉害的嬷嬷来管教,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长平侯斥道:“胡说什么,映玉的规矩一向很好,许是心情不好。”

他也不是维护长女,而是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一直盯着内宅,像什么话?姑娘家的规矩好不好,自有母亲来管教,作为男儿,应该看的是外面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将心放在内宅之中,显得小家子气。

褚瑾玉可不知道父亲的用心良苦,还以为他护着褚映玉,非常不高兴,哼了一声就走。

“你……”

长平侯正要生气,静安郡主拉着他,“行了,比起瑾玉,还是映玉的问题最大。她突然一个人回来,还在这种天气,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暗暗磨了磨牙,心里气得不行。

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好不要连累到惜玉和瑾玉,否则她定不会轻饶。

长平侯闻言,也有些忧心。

要是以前的长女,他是不担心的,自从她发疯伤了儿子后,长平侯就觉得这女儿开始叛逆,不再听父母的话,总是担心她哪天会在外面闯祸,连累长平侯府。

儿女都是债,他突然头疼起来。

**

回到秋藜院,褚映玉让人去烧水,她要沐浴泡澡。

因她是突然回来,秋藜院没有接到消息,是以地龙没有烧起,整个屋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忙得人仰马翻,少不得又是一阵抱怨。

褚映玉冷眼看着,听到有人抱怨时,突然一把将怀里只剩下余温的手炉砸过去。

“不想伺候就滚,本小姐这里留不得你们这些大佛!”

瞬间,所有的抱怨和不满都消失,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寄冬都吓住了。

褚映玉冷冷地看着她们,“我知道你们不想伺候我,改明儿我便去禀了夫人,让你们各自去寻个好去处。”

听到这话,众人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求饶。

要是大小姐真的禀了夫人,夫人可不管大小姐是因什么原因不要她们,只会恶了她们,觉得她们是背主的,届时还不知道将她们安排去干什么辛苦的活计。

褚映玉不作声,冷眼看着。

直到她们磕得头昏眼花,终于大发慈悲地说:“现在,去给我烧水!”

这下子,也没人敢再抱怨,她们无比乖觉地退下去。

不过一会儿,屋子里的地龙烧起来,热水也烧好,下人们非常干练利落,有别于平时的拖拖拉拉。

寄春伺候褚映玉沐浴。

为她脱衣时,终于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先前褚映玉一直将手缩在袖子里,是以直到现在寄春才发现。

“小姐,你这伤……”寄春嘴唇颤抖。

褚映玉淡淡地道:“不小心扎到了。”

说着,便进了浴桶,将身体浸泡在清水里。

见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泡到水中,连头发都打湿了,寄春又担忧地说:“小姐,别这样,呛到水可不好。”

褚映玉没听,她甚至将头都沉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身上的血渍。

虽然苏媃为她清理过,她仍是觉得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特别是看到那具尸体,意识到那个醉汉死了时,更有一种欲要呕吐之感。

褚映玉沉在水里,憋着气。

直到喘不过气,终于将脸露出水面,就看到寄春快要急哭了。

“小姐……”

“帮我洗头。”褚映玉说,她怀疑自己的头发也有血。

寄春红着眼睛,拿起旁边的香胰子给她洗头发,她不知道小姐身上发生什么事,隐约能感觉到她的痛苦,那是一种无声的痛苦,没有表现出来,却能让人感觉到。

到底发生什么事,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

直到第二天,寄春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仅寄春知道,长平侯夫妻也知道,甚至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安王府别庄发生的事,不过一晚就已经传遍京城。

当时的人多,人多嘴杂的,不可能一一封口,何况这事也封不了,毕竟其中受了委屈的还有左大将军之女左明珠,听说将军府的老夫人一大早就进宫找太后哭诉,说自己的孙女受了委屈,要太后为她作主。

因为这事,连安王都受到圣人的斥责。

长平侯和静安郡主面面相觑,总算明白褚映玉为何昨天不顾大风雪回来,可他们心里并没什么高兴,反而沉甸甸的。

好半晌,静安郡主问:“这事会不会影响到惜玉和七皇子的婚事?”

长平侯神色一顿,“我不知道。”

静安郡主冷笑一声,“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男人都看不住。”

这话说得难听,长平侯一脸不赞同,“阿蓉,别这么说,映玉也是受了委屈的。”

静安郡主顿时火了,气道:“你以为我想这么说的?你看看,人家将军府的老夫人都进宫里找太后哭诉,这婚事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以后她怎么办?难不成让她和左明珠一起嫁给瑜哥儿?到时谁大谁小?可没有两头大的道理!”

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看到孟瑜山和左明珠抱到一块儿,就算孟瑜山是被人下了药,但两人有肌肤之亲是事实。

发生这种事,除非两人成亲,否则左明珠的名声就不能要了,以后怎么嫁人?

静安郡主虽极得太后欢心,可太后再大也大不过圣人。

长平侯府怎么也是比不上将军府的,太后再不忍心,为了给将军府一个交待,肯定要牺牲褚映玉。

褚映玉是和左明珠一起嫁孟瑜山,还是退婚,只能选一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若是选择退婚,就算世人知道褚映玉是无辜的,可作为退过婚的姑娘,多少还是引人非议,以后要再说婆家就难了,而且她的年纪也大了,不好说婆家。

一般人家都是在女儿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及笄后就可以定亲,然后定下婚期。像褚映玉现在十七岁,遇到这些事,条件好的人家哪里会看上她?她可不是左明珠,就算年纪再大,有个当大将军的父亲,照样有人想娶。

长平侯无言以对。

他自然不希望长女遇到这些事,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瑜山必定要娶左明珠的,看长平侯府怎么选择,是一起将女儿嫁过去,还是退婚。

就算婚退,也要看什么时候退。

这天傍晚,褚惜玉也回来了。

褚惜玉回到家,便告诉父母别庄里发生的事。

从她这里,长平侯夫妻俩总算了解到更详细的经过,意识到里面的不简单,问道:“明惠郡主可是查明了真相?”

褚惜玉神色一顿,说道:“那醉汉的事,倒是查明了,是、是礼部侍郎之女谢姑娘为了讨好明惠郡主,特地弄进来的。”

“礼部侍郎之女?”静安郡主皱眉,“是那个谢清婉?”

这姑娘她是有印象,琴艺高超,中秋宫宴时一曲高山流水在太后面前露脸。

长平侯愕然,“她要讨好明惠郡主?”带个醉汉进去怎么叫讨好?

褚惜玉咬了咬嘴唇,似是难以启齿,“听说那醉汉原本是想用来对付长姐的,这样长姐和瑜表哥的婚事就会解除,明惠郡主就能和瑜表哥成亲……”

长平侯夫妻俩都震惊了。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尔后想起,礼部侍郎是安王一系的人,谢家姑娘和明惠郡主交好,一直追随明惠郡主,为讨好明惠郡主,做出这种事确实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那醉汉被苏媃撞见,落到七皇子手里。”褚惜玉神色复杂,“幸好长姐当时没遇到他,没什么事。”

长平侯夫妻俩的神色也变得极为复杂。

“那瑜哥儿被下药的事……”

褚惜玉摇头,“我回来时,还没听说有什么结果,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来。”

静安郡主又问:“那谢清婉做这事时,明惠郡主知道吗?”

“啊,这……”褚惜玉有些迟疑,“应该是不知的罢?看到那醉汉的尸体时,她的反应不像是作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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