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眼皮动了动,上前一步对着柴夫人说道:“主家,前几月路过渝州,对这洮沙县倒是也有所耳闻,之前确实是朝廷派一位县令,要么是死一位,要么就是与当地势力勾搭一位,只是前几月确实是来了一位新的县令,渝州城的人都说是这洮沙县怕是又要死一位县令大人,现在看来,怕就是这位马保国马大人。”
在座的各位对洮沙县都不陌生,毕竟里面鱼龙混杂,可以说是整个京北道歹人的销赃之地,孙夫子对洮沙县的评语简单而直接,就是四个字“伤风败俗”,阿岷听完旺财的话,心想这马保国还真是濯濯青莲生淤泥,染不上色。
伤风败俗之地出了一个高风亮节之人,让阿岷好奇地紧。往日里面柴家的队伍虽说还不至于让一州知府给上面子,但是在州治下的县城村镇里面,雁城柴家的旗号那可算是响当当的好使,这个马保国马大人能说服把抠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的柴荣,嘴上的功夫不容小觑。
反观现在在堂中辩解的柴荣,有了万名书做了担保,将那日柴家商队受万名敬仰的模样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手里拿着柴字大旗的他就是洮沙县的城隍爷一般,闭上眼睛,一步一字一顿,颇有几分大门上那两位的样子。
柴夫人思量了片刻,见自己亲生的宝贝早就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索性看向阿岷:“岷哥儿,书院的结业考核好像就是要必须跟民生民力有关,不如这位洮沙县的马县令,你去试探一番如何,若是这马大人真的是有能收服众匪,造福百姓的本事,那我柴家也不防在他身上下注。”
柴夫人缓缓说出,语气不容置疑。
在座的众多掌柜听完柴夫人的话,心里一惊,心想柴家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莫不是就是因为柴夫人在那些个大人们身上花了心思?
堂下的旺财眼睛滴溜溜地转,听完柴夫人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阿岷也没看见身后的旺财眼睛时不时地偷看自己一眼,好好欣赏了一下面前匾额上面比他写得还烂的题字,嘴里嘟囔这位马保国马大人到底是自己名字写得丑,还是所有的字都写的丑。
“岷哥儿,你可有听见?”
柴夫人吩咐完,见阿岷对着自己的仍旧是一个圆润的屁股,气不打一处来,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已经握在了手中。
一簇簇的鸡毛无风自动。
一声惨叫之后,众多掌柜从厅堂之中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大家还在畅所欲言的房间里面出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总之是步履匆匆,要不是大家都是体面人,在主家家中不好无礼,早就开始撒丫子跑了。
无他,柴夫人开始执行家法。
柴大公子躺在院中的软床上面,一脚将朝着自己狂吠的小白小花踢到一边,总算是等到阿岷替自己背锅,心里不禁为自己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担忧。
“岷哥儿啊,哥哥我只想当天下第一!”
吓得偷偷捂住被冻得通红耳朵的绿衣赶忙将手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作为一位教育出两位书院学生的模范母亲,柴夫人打过三巡,自然是要跟孩子好好唠唠嗑,柴大公子自从长大了一些,眼看着就要成人,对自己这个越来越唠叨的母亲是避之不及,柴夫人连跟他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岷虽说不是喝自己的奶水长大的,但好歹也是自己拿着鸡毛掸子照顾到了现在,亲儿子不听,那就另一个儿子来听。
阿岷站在柴夫人的身后,两只有力的手放在柴夫人肩膀上面轻轻地揉捏,在书院中没少干这个活,柴夫人闭着眼睛,身上舒服。
“阿娘,若是我去,怕是不能再带些钱粮才好,这马县令能从柴老伯手里那钱粮哄骗地心甘情愿,我若是去了,怕是都是肉包子打狗。”
婶娘听见阿岷的话,嘴角微微勾起,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看着的柴大公子看见自家娘亲脸上的细微,心里大慌,连忙转过了身子,拿着一本《王律》装模作样。
“王之律,则为民之律,王以律牧民,民以律制王,两者取相均,万世可平矣!”阿岷听见窗户外面结结巴巴的读书声音,心里憋着笑,心想这孙夫子为《王律》做的讲义,柴大公子从丙等一路背到了甲等,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柴大公子也有紧张的时候,被娘亲看见自己偷看,却是忘了往日里柴夫人的考校都是阿岷帮着自己过去的,如今却是漏了馅儿。
“滚进来!”
滚进来,以柴大公子的心高气傲是万万不肯的,略微显摆一下,柴大公子从窗户外面微微屈腿,硕大的身子立马就从地上弹射而起,宛如一片羽毛,随后,地上落了一地的鸡毛。
阿岷看得眼角直跳,养亲不如养熟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阿岷也明白,柴夫人哪里是因为柴大公子从窗户里面翻进来呦,好好一个纨绔子弟不当,非要去争着当什么天下第一。
家业不要了?亲娘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