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夫人要让我把你两个师弟教成乱臣贼子,无双大将。”陈道人苦笑一声。
柴夫人何许人也?竟然能让自己不正经的师父仰天长叹,李正仪凑了上来,俯身在陈道人耳边:“师父,您当真算过他们的命格?”
“你还怀疑为师的占卜之术?”陈老道翻了个白眼子。
“那二师兄?”
“休提那个孽障!”
雁塔书院三日一休沐,仅仅隔着一街之遥的雁城书院,却是结课就能够回家,备受孙夫子宠爱的孙蓉,今日里却是有些闷闷不乐。
“朵儿,你说说,怎样才能变成男儿身,我真真的是受够了这幅皮囊!”孙蓉坐在铜镜面前,拿指甲不断地在自己的脸上面摩挲。
“小姐,我听东海来的学生说,东海扶桑国海里生活着鲛人,眼泪可化珍珠,要是吃了心头血,就能满足那时心里最强烈的愿望,小姐你要是吃了那心头血啊,然后心里想要变成男人,那应该就可以了吧。”
“传说而已,东海鲛人的传说流传了数千年,岂是你我能够见到的。”孙蓉叹了一口气,女儿身的掣肘确实是太多了一些。
“就是老爷今后不准小姐您再女扮男装了,小姐,下次出去,就要等到年尾了。”小丫鬟哭诉,好像面前的小姐才是十多岁的年纪一样。
孙蓉也在叹气,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生在皇家,生在寻常百姓家里,生在将门?
“小姐,娟小姐自尽了呢?”
小丫鬟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的难过还没有过去,现在却是显得更加难过。
“娟小姐自尽,那么小烦照常是要跟着一起下葬的。”
朵儿为自己失去了一个要好的朋友而伤心,两个小人承受着承受不住的重量。
书院只剩下了先生夫子,难过好像在书院里面开始蔓延,一处小小的院子里面,满地都是白色的纸钱,不过院落里面,却是没有多少悲伤的意味。
“兔死源于女儿身,狐悲前路彷徨!”
原本打算去劝慰一番的孙夫子听到屋里的喝骂声音,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准备转身折返。
“你情我不愿,必然两相厌。”
大总管府,李章放下毛笔站起了身子,暗叹了一口气。
“大凉的女人们,还是刚烈了些。”
李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往日刚猛硬直的笔锋今日竟然莫名地有些阴柔。
已经入夜,对于百姓而言,仅仅是书院一个先生之女,并没有在偌大的雁城里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雁城百姓也不会关心她的死因,因为春收要开始了。终于到了雁塔书院休沐的日子,柴家别致的饭堂内,两个少年正在狼吞虎咽着。
柴夫人并不在家中,柴老板过世,商道上面的生意还需要柴夫人前去拿捏,如今还在府中的,除了旺财以外,也就剩下一众护卫仆从。
“小二子,你怎的不来桌上吃?”旺财看着端着海碗,蹲在墙角处的柴二,不过就是几日的功夫,小小的少年已经有了几分牛犊的架势。
初生牛犊,自然是不怕虎的。
柴二撇了撇嘴,打算不再搭理这个让自己受伤的坏人。
春梅不会武艺,自然是留在家中照看生意,顺便照料两位少爷,看见小小的阿二躲在犄角旮旯里面端着海碗猛咽,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对着旺财嗔道:
“你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小儿怎的打得过你嘛,欺负人!”
有人为自己撑腰,阿二自然是欢喜的,春梅嗔人,旺财自然也是欣喜的,不过还没等旺财与柴二两人纷纷露出自己的反应,一声惨叫就从墙角那里传了过来。
“哪里来的蟊贼,不知道柴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柴府你也敢闯?”旺财一声怒喝,竟然敢打断旺财大爷与春梅姑娘的调笑?
春梅也是略显紧张,柴老板过世,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魉对柴家的家产打着主意。
‘说不定就是那些可恶的亲戚们雇来的杀手。’单纯的春梅想着。
饭堂里那能有什么护卫,春梅看着旺财慢慢拎起了屁股下面的实木凳子,坐在门槛上面的阿二更是已经抄起了手里的铁棍。
跟旺财比试结束,不甘心的阿二忘了放还自己的兵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跟猫叫一样的女声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面。
“我不是贼人,我不是贼人。”
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穿着鹅黄色棉袄的小丫头对着凶神恶煞的几人连连摆手。